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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狼嚎狈哓哓(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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阶下,一大群中军将领身着甲胄,阵势森严。

庾亮远远望去,式乾殿上成帝正和王导在低声交谈,旁边站在司马宗。他心想,这俩老东西来得真快,准是想要分一杯羹。

于是疾趋而前,开口启奏:“陛下,臣听闻……”

刚吐出几个字,又尴尬的闭上嘴,因为他发现成帝压根没有搭理他,而是继续在听王导说话。

一会,成帝才转过身,紧绷着脸,望望太后,又看看庾亮,想要发火似乎还在犹豫,冷冷吐出了一句:“你,终于把苏峻逼反了!”

“这,这?”御座上这一句实在突兀和刁钻,庾亮不知如何回答,看见王导脸上的神采,心想一定是这死对头告的刁状,绝不能让他得逞。

“陛下,这怎能怪在臣的头上?”庾亮心里揣着怒火,语调很高,在大殿回响,吓得小皇帝一哆嗦。

见太后凤目一瞪,庾亮自知失礼,忙改口道:“陛下勿忧,这点贼寇,不足为虑。臣愿亲率卫府兵,献俘阙下,臣这就派人去点兵。”

“慢着!”王导出言相阻。

“陛下,庾大人忠心可嘉,只恐力有不逮,贻误战机。臣以为当紧闭四城,下诏临近州郡勤王,如此里应外合,方为上策。”

庾亮心里有气,愤慨的指责王导:“太傅畏敌如虎,这是长叛军士气,臣愿意立下军令状,保证将苏峻生擒,望陛下恩准。”

几人还在激烈争论,一会便接到奏报,苏峻击溃王师水军,战船泊在北城外覆舟山下,指名道姓要见庾亮。

啊?殿堂上一阵惊呼,苏贼战力好像不是想象中那么低迷,成帝把愤怒的目光投向始作俑者。

庾亮哪里愿意和苏峻相见,王导却苦劝皇帝,为停息战火,生民免遭涂炭,还是见见为好,听听苏峻有什么想法,再做定夺。

自己惹下的祸,实在找不到背锅之人,被逼无奈,庾亮又一路颠簸前往北城去和苏峻见面,一去一返,中午时才垂头丧气回到殿中。

成帝严厉追问,庾亮才重复着自己刚才受辱的经过!

路永代表苏峻在船头指着他破口大骂,控诉其迫害历阳的一条条罪状,骂的庾亮无地自容,羞愤交加,敢怒不敢言。

更让他蒙羞的是,苏峻拒绝到京城任职,要求朝廷改封其任大州刺史,准他招纳青州旧部,日落前朝廷必须答复,否则就刀兵相见。

成帝拂袖而起,怒容满面。庾亮还以为皇帝是痛恨苏峻,奏道:“苏贼白日做梦,胆敢威胁朝廷?陛下,臣就不该去这一趟,兵来将挡,何必白费口舌。”

庾亮恨恨万分,刚才,路永还羞辱他和他的太后姐姐,无非是攻击他靠着裙带关系而上位。他本想把遭受羞辱的经过全部说出,又怕王导嘲笑,只得咽了回去。

王导奏道:“苏峻称病没有露面,那他为何要等到日落前,难道还能选择夜里攻城?最晚也是明日一早。陛下,这是缓兵之计,臣担心他还有帮凶。臣以为还是速速下诏勤王,同时将休沐的将卒紧急召回,全城戒备,方能有备无患。”

“陛下,杀鸡焉用牛刀!太傅之言,危言耸听,臣绝不赞同。”庾亮断然拒绝了王导的馊主意。

他的理由是,能来勤王的只有荆州和徐州,兵精将广,但是一来一返颇费时日;另外,祖约被他收买,已经答应彻底归顺朝廷,除此之外,苏峻哪来的帮凶!

庾亮说完,不待成帝首肯,急于立功的心切,竟然直接命令亲随,通知卫府前往城北戒备。

“南顿王,烦劳你代朕下诏,召回休沐将士,三日内务必返回。”

成帝见庾亮一意孤行,再者自己也没办法,只好直接命令司马宗。而对于王导两次勤王的建议,成帝没有答应。

一来以为确实没有必要,不想搞得动静太大而人心惶惶;二来怕再刺激庾亮,自小对这位舅舅心里就有阴影。

父皇驾崩前单独交待自己的那句惊悚之语,至今他还深藏内心,不敢泄露半个字。

因为明帝的那句话针对的就是庾亮!

当晚,苏峻果然没有愚蠢到趁夜攻城,次日一早,也没有任何举动。

一万卫府精锐严阵以待,叛军不敢露头,大伙心气高扬。

从北城回来,庾亮宽心了许多,一路上沾沾自喜,决心要好好羞辱一番死对头,刚入殿中就对王导冷嘲热讽,说什么杞人忧天,说什么动摇军心等等。

皇帝和太后听闻,放下悬了一夜的心,只有王导正襟危坐,不露声色,也不争辩,任凭庾亮的挑衅和挖苦。

皇帝和太后在等待好消息,而王导在等待坏消息!而且,他相信,坏消息很快就要来了!

“陛下,如此僵持无济于事,臣打算和南顿王兵分两路,出城邀击苏贼,一举将叛军拿下,卫府兵愿为主攻。”

庾亮还沉浸在城北军旗猎猎的微风中,斗志昂扬,见满堂之上无人做声,于是主动请战,还滔滔不绝,讲起出兵的具体细节,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还未讲完,城外情势却发生了巨变!

“报!”一名侍卫飞步来至殿前。

“启奏陛下,接徐州急报,祖约亲率两万兵马南下,似乎是去往历阳方向。”

这一下,庾亮更有信心了,喜形于色道:“太好了,祖刺史实乃国之干臣,他一定是去抄苏贼的老巢!”

“嗯,很好!哎,慢着,为何是徐州来报,而非滁州?”

成帝刚高兴了片刻,就听出了其中的异常,因为寿州兵南下,应该是南面的滁州最先得到消息,为何是北面相隔数百里的徐州?

庾亮也竖起了耳朵,好像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侍卫禀道:“是这样的,祖约特意绕开滁州官道,所以滁州并未发觉,而徐州一直派有游骑在寿州一带打探,所以及早发现了祖约的动向。”

“哦,是这样,还是郗爱卿深谋远虑!又不对,他既然来勤王,为何绕开滁州官道?”

成帝又追问了这一句,庾亮无法回答,他闹不清楚是什么回事,心想除了抄苏峻的老巢,应该没有别的解释。

可是,他又说服不了自己,如果是勤王,当然是以君王的安危为重,也就是说,祖约应该全身心投入到战场,和苏峻面对面的干。

看来,狗改不了吃屎,祖约是去打劫历阳的财货去了,勤王发财两不误!

只有一言不发的王导悟出了祖约的意图,这是他一直在等的坏消息!

“报!”果然,不大一会儿,又有军士来报:“启禀陛下,祖约大军不是来勤王的。他们的大旗上写着除奸佞,振朝纲。”

“啊?祖约狗贼,误我!”庾亮自觉对号入座,惊呼一声。

祖约曾亲口承诺和苏峻断交,怎能出尔反尔?再者,裁撤后,寿州只有一万人,哪来的两万?

沉闷多时的王导敛起笑容,站了起来。

“陛下,如不出臣所料,祖约多出的这些人一定是收留了苏峻遣散的青州兵,照这样看,寿州城内应该还有守兵。当时朝廷裁撤州兵,只盯着苏峻,而忽略了祖约,忽略了青州这些散卒的去向,实为大不智。”

“你这是落井下石,有何凭据?”见对方扣过来的屎盆子,庾亮忍不住出言回击。

此刻,庾亮惊讶的发现,此前,王导一直在莫名其妙的支持自己的三步曲,一步步进攻苏峻。

而当苏峻叛乱后,王导却不再遮遮掩掩,公然唱起了反调,对他已经撕去了薄如蝉翼的脸面,这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老东西又包藏什么祸心?

“别争了!”

成帝发觉朝廷被苏祖二人耍了,而自己也被庾亮耍了,不顾身旁太后的颜面,怒道:“这是你尚书令之过!”

庾亮自知理亏,不敢再辩驳。

王导奏道:“陛下息怒,现在追究庾大人的罪责为时已晚,还是等平叛之后再说不迟。当务之急是布置守城还有下诏勤王,兵贵神速,咱们已经耽搁整整一日,不能再拖延了呀。”

又一把尖刀飞来,庾亮百口莫辩。

“老臣无能,值此危难之际,愿领些兵马,再尽出府上子弟家丁一道守卫南城,绝不让叛军一兵一卒从南城入城。”

“老太傅,国之栋梁也!”

成帝感佩过后,吩咐庾亮安排王内侍立即拟旨,快马分送临近州郡。

庾文君冷眼观瞧多时,一直不曾开口,她埋怨自己轻信了胞兄,也埋怨庾亮搞砸了事情,现在,该让他将功赎罪了:

“庾爱卿,事已至此,多争无益,赶紧挑起平叛重担,会同南顿王担负京师防务,时间不多了,我母子可不想落入叛贼手中。”

柔弱女子之寥寥片语掷地有声,千钧般沉重。言罢,起身拉着成帝离开式乾殿。

走至偏门时,还回头又叮嘱了一句:“各位爱卿,莫负先帝之嘱托!”

庾亮颓然无助,看到王导的神情更是气愤,心里在暗骂,对方刚才主动请缨守卫南城,就是担心自己会派他王家防守北城,让王家首当其冲,所以才抢先向圣上进言。

圣上既然已经首肯,自己无法再更改,他气得牙根痒痒。

老东西,真是人老奸马老猾,叛军在北面,怎么会攻打南城,分明是你明哲保身,做缩头乌龟。也好,到时候平叛的功劳,你可不要指望分一杯羹。

还有,既然你主动送上门请战,就得听我调遣。

“太傅老当益壮,主动为朝廷分忧,令本官动容,不知太傅防守南城需要多少兵马?”不待对方开口,庾亮自问自答。

“两千如何?”

不出王导所料,他知道庾亮必定不肯多拨,这却正中他的下怀,他生怕庾亮多给兵马。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庾亮坚持认为,叛军绕道南城的可能性不大且城内兵力不足,拒绝了王导坚持增兵的提议。

“庾亮啊庾亮,你还嫩了点,到时候别后悔。”王导心里暗喜。

“庾大人,为防患于未然,是否应该趁叛军尚未攻城之际,转移太后和圣上。万一叛军入城,挟天子以令诸侯,后果不堪设想。”

司马宗身为皇室宗亲,最大的心事就是庾文君和司马衍的安危。

“荒唐!王爷莫要扰乱军心!”庾亮讽刺道。

“苏峻岂能和曹操相比,当今圣上岂是汉献帝,王爷此言大不敬。而且,如果太后和圣上移驾,军心还如何维系?咱们只要坚守五日,温峤的江州大军就会第一个抵达城下,至于京师布防,本官告诉你怎么做……”

回府之后,王导第一件事就是喊来几个子侄,吩咐从即刻起,府上所有的商铺货栈照常营业,但是金银铁钱还有绸缎古董,凡是值钱的一律装箱,送出城外藏匿。

王家老少由王羲之带领,前往会稽,并修书一封,嘱托他当面交到王舒手中。乌衣巷只留下王允之和家丁奴仆,帮着守城。

王允之疑问道:“叔父,城内仅卫府和中军精锐就有两万,区区三万叛军还不至于打进城吧,况且,不是还有很多勤王之师吗?”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王导很神秘的分析道。

“以苏峻的谨慎多疑,他麾下不会只有一万人。而且,他绝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之所以拖到现在才反叛,之前一定做了很多准备,勤王之师不会这么快抵京。更重要的是,祖约附逆,才是最可怕的!”

王允之恍然大悟:“噢,叔父的意思是,祖约现身,背后有赵人的影子?”

“没错,上回桓温在咱们府里的家宴上说过,曾亲眼看见赵人小王子从淮河方向过来,现在看来必然和祖约有关。你想,赵人如果出手,郗鉴还能率兵来京吗?”

王允之惊道:“要是那样,徐州就得丢!没想到形势这么严峻,那叔父为何还要主动请缨,趟这浑水?还有,叔父怎么会主动要求固守南城,城南地势平坦,叛军很有可能从西城绕道而来。”

王导脸色阴沉,冷冷的说道:“叔父我以肉伺虎,当然是为了等一个人,等一个见死不救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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