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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千里寄相思(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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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大冷不丁被大当家的喝问,吓得一身冷汗,随即无辜的问道:“小弟听不明白,什么官兵?”

“听不明白?”大当家振声吼道:“昨日一整天你寨子里的人为何要跑到别的寨子里去?还有,今日傍晚你下过山是吗?”

“没有啊,还望大当家的明察。”

“还狡辩,就因为违反山规,被当众斥责就心怀不满。就因为你的弟弟被官兵扣为人质,就充当眼线,要拿山寨几千号兄弟来换他。要不是有人暗中送信相助,俺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众人大眼瞪小眼,而展大满脸的惶恐。

“你这卖友求荣的狗贼,不讲义气的畜生,让俺来看看,你的心是肉长的吗?”

老二觉得莫名其妙,上前相劝:“大哥,这也太突兀了吧,他没这么大胆量,还是细细查验再说。”

随即,几个头目纷纷呼应:“二当家的说得在理,还请大当家的说说道理。”

“报,各位当家的,官兵趁黑进山,来势汹汹,已经和兄弟们交上手了!”一个暗哨闯入洞中,这个消息揭穿了展大的真面目。

“你,你为何要勾结官兵,大当家的哪里对你不好?”

“是啊,你来山寨才一年多,就封作头目,还不满足?”众头目拔刀上前,指责展大。

刀锋森寒,退无可退,展大冷笑道:“既然落草为寇,还讲什么江湖义气,讲什么侠义大道。杀几个百姓算什么罪过,砍死几个商旅算什么罪过,好不容易抢了个女人,你还把她放了,让我在山寨损尽了颜面,抬不起头。”

老二暗恨,展大太心急了,这番话是不打自招!

展大似乎逮着理,大声指责大当家的:“你看看你自己,山匪头子,还假模假式的,什么盗亦有道,当**还要立哪门子牌坊?”

“报,大当家的,官兵杀过来了,快撤吧!”

展大听闻,非常兴奋,突然放声大笑:“哈哈,既然落在你手上,求饶也没用,不过要是杀了我,你们也休想逃掉。现在两条路,要么一起死,要么归顺官兵,大伙谋个好前程。”

“老子宁死也不归顺官兵!”大当家斩钉截铁。

“报大当家的,先头的官兵大部分掉入刚挖的陷阱里,此刻山下大队人马聚集,很快就要攻山,赶紧定夺。”

“兄弟们都安顿好了吗?”

“当家的放心,全部转移完毕,粮草兵器也安置妥当。”

“好!”大当家话落刀起,展大惨叫一声,刀尖已扎入腹中,顿时血流如注,疼痛而死。

这还不解恨,刀锋又一阵划拉,心脏被挖了出来,血淋淋的还在跳动。看得老二心惊肉跳,不自觉摸摸了自己的心口。

“他娘的,这脏心也是肉长的,为何如此恶毒?”

接着一摔酒碗,咔嚓嚓粉碎。

“兄弟们,咱们撤向西山麓,这个空寨子就留给他们,也不能便宜他们喽,放把火,烧死这帮狗娘养的。”

不一会,山上火起,三十里之外的卧虎岗都能看见这团大火球在燃烧。烈焰熊熊,照亮了每一张官兵的脸!

“大人,京城可有消息?”

半个多月来,只要得着空,桓温几乎每天都来打探一遍。

郗鉴摇摇头,真是难以置信,他刚刚接到尚书台的回信。

庾亮在信中说,苏峻没什么歹心,不过是闹闹脾气,耍耍性子,现在,苏峻乖多了。开始还扭扭捏捏,但慑于他的魄力和权威,三天前已经在和朝廷商讨遣散之事。

不过,因涉及人员太多,遣散所需资金庞大,再加上军士怨气冲天,要想顺利遣散,还需要不少时日。

也就是说,总的来看,新政进展顺利,没什么大问题,让徐州别横生枝节。

桓温接过信,略作浏览,言道:“避重就轻,庾大人胸有成竹的底气从何而来?他怎知不是苏峻的缓兵之计?那些兵器又作何解释?”

殷浩却言道:“我倒是以为庾亮说得也不全错,行事有板有眼,循序渐进,如果能顺利裁撤州兵,苏峻就只有一万人,自然翻不起大浪,还怕什么?”

郗鉴点点头,似乎也倾向他的判断。

殷浩更来劲了,说道:“再者,那些兵器究竟是不是苏峻干的,还是未知之事,也不能凭猜测就一口咬定是他。”

桓温见没人理解自己的想法,心内焦急,反驳道:“殷兄,我不是靠猜测,而是对苏峻的了解。”

“别争了,尽人事,听天命,咱们该做的都做了,再强求就是越俎代庖,犯了官场大忌!”

郗鉴打断了争吵,又吩咐道:“殷浩配合郗愔把城防营打理好,桓温既然对那一带感兴趣,那就多去走动走动,看看有无新情况。唉,树欲静而风不止,总感觉今年又是个多事之秋!”

七夕当天早上,桓温洗漱完毕,沈劲拿着一个木匣子跑进来,笑嘻嘻道:“队主,你的,还有封信。”

不用拆信,打开木匣子就知道是谁寄来的。

桓温拿出两片,闻了闻,还残存一股淡淡的清香。

小木兰说过,它又叫辛夷,是一味中草药,可以祛风散寒,通气理肺,花瓣鲜嫩时可以掺在点心里,凋零晾晒后可泡茶饮用。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离徐州的天寒还早着呢,她就提前把她的关怀送来了。

屈指一算,已经一年多没回过宣城,其间他曾寄过两回信,询问父亲的政事,孔氏的身体,二弟的学业,三弟的剑术,可唯独没有给她鸿雁传书。

木兰信上说,家里一切都好。

桓彝和江播相处还好,没闹出什么不快。孔氏和杜艾同病相怜,**病时常犯,杜艾久病成医,能照料。桓冲不负所托,每天都会到杜家干点体力活。

最令桓温欣慰的是桓秘,他顺利通过了郡里的品评,定品为中下,属六品。小中正给出的情状评语是德优能寡,还算过得去。

总之,明年就有资格到建康参加大中正品评,若再通过,则可在吏部曹存档,进入选官行列。

再看信封里,还夹着一张红色的纸笺,上面有木兰精心剪裁的字样。举起来,迎着光亮,却是平安二字!

桓温心头涌起一阵暖意,自己视为家人的小妹妹,时刻都在惦记着他。

木兰知道徐州是危险之地,知道桓温纵马扬剑的艰辛。

在汝阴郡山道上失散,一年多后重逢,他就敢杀了青云镇的王管家,敢打伤泾县的王公子,可见在北方过的是什么日子!

怕做沙场梦,秋宵不敢眠,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他,信中没有别的任何嘱托,唯有平安!

“队主,这幅剪字功夫很深,跟写出来一样,是哪个相好给的?”大垂耳闪身进来,桓温还没来得及收起来,便遭他一顿调侃。

“闭上你的臭嘴,这是宣城邻家姑娘剪的,是我的小妹妹,你没看见这是平安二字吗,哪来的相好?”

大垂耳看样子是过来人,笑道:“别逗,剪的字是平安不假,不过你再仔细瞅瞅,字外面的这张纸是什么形状,兄妹关系会这样吗?”

当局者迷,桓温这才发现,纸笺是一个大大的心形图案!

脸唰的滚烫,桓温争辩道:“大惊小怪,这个图案就是代表关心的意思,你别胡猜。”

大垂耳不依不饶,举起例子:“你看,刺史大人的长女叫郗璇,也就是郗公子的姐姐,她会给弟弟寄这样的图案吗?你呀,剑法出神入化,心思却是榆木疙瘩,八成那邻家姑娘喜欢上你啦!”

桓温愣住了,他还真没朝这方面想过,哪怕上次回家发现木兰比之前见到自己时有些异样,更加腼腆羞涩,再也不黏着自己一口一个温哥哥的叫着。

在他心中,她就是乖巧的惹人怜爱的小妹妹,是自己甘愿付出性命去保护的小妹妹。

这种情感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像眼前烦人的大垂耳所说?

桓温不敢多想,也不敢照镜子,估计此时自己的脸肯定赤红,就像这张纸笺一样!

“少贫嘴,吃完饭带上兄弟,备足干粮,再去淮河北走一趟。”桓温岔开话题,心思转到了芒砀山那帮山匪和兵器上。

“队主,那一带跑了百次,腻都腻死了,还有什么好去的?”大垂耳极不情愿。

“军头,我觉得队主是对的,咱们还可以顺道去看看芒砀山,不知他们脱险了没有?”沈劲赞同桓温的决定。

“好吧,上官也同意,下属也赞成,我这个军头两头受气,那就去呗。”

几人带着手下又踏上南下游骑之路。

桓温的确想顺道去看看那帮山匪,看看自己的好意有没有奏效。结果,此次不经意之行,却遭遇到了两年前的一位故人!

再次经过芒砀山东,山脚下静悄悄的,看不到有身影在林间穿梭,大伙没有惊诧。

因为再向东二十里的官道上,车马不断,南来北往干着各种营生的人络绎不绝,这就是最好的解释——山匪安生了,或者跑了。

几人仗着胆子徒步上山,只见山脚下一些零星的陷阱里蚊蝇满天飞,空气里还残留着腐臭的味道,令人作呕,大垂耳冲在前面,脸色都白了。

从半山腰开始一直到接近山峰,一路上枯木断枝,地面上青草烧成灰烬,粗大的树干炭烤一样漆黑。石头上,老树根下,点点殷红。

可见这里燃起过战火,山匪们应该相信自己信中所说,预作了准备,否则这里应该是尸横遍地。

对杀人越货的山匪,桓温并不青睐,但他朴素的以为,与其这些走投无路的山匪被杀,还不如让青州兵横死!

就在一处石缝里,一条粗布腰带引起了桓温的注意。

他抽出腰带,觉得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式样。想着想着,他笑了!

在淮北及寿州路上呆了五天,什么也没发现。一行人垂头丧气,慢悠悠踏上返程之路。

前面不远处隆起一座山岗,岗上树木葱茏,绿油油的,在四周灰白色砂石地的映衬下,就像一汪湖泊。

那是卧虎岗,和刘言川北逃青州时曾在岗上宿营。

桓温心里突发奇想,闪过一丝侥幸。

记得从青州逃往徐州时,刘言川曾说,先逃走的兄弟会在卧虎岗上留下记号,告诉刘言川及后来的兄弟,他们落脚何处,大伙好去寻找。

不知怎么回事,刘言川的样子近来时常浮现在自己脑海里,特别是得知芒砀山上有了山匪之后,他的思路越来越清晰。

可是,在几麻包布料引诱四名山匪下山时,曾问过他们大当家的名姓,结果却令他失望!

那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桓温看了看手中的粗布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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