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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恶奴自作孽(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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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叛之后,明帝越来越觉得,国舅庾亮野心膨胀,成日撺掇着要把王家赶尽杀绝,而理由则冠冕堂皇。

这点心思,明帝再清楚不过了。打压王家可以,但你庾家要想一门独大,绝无可能。臣子尾大不掉的亏,皇室吃了十几年了!

“陛下,老臣还有本奏!”王导终于逮到空,言道。

“司徒请讲。”

“据闻宣城郡已开抚百姓安流民先河,成效斐然。不过,也有不少银号钱庄诉告,说太守府依仗权势,巧取豪夺,不知是真是假。”

明帝心想桓彝不至于如此,但王导言辞确确,或许是桓彝操之过急,还是问问为好:“那就下旨宣城,让桓彝谨慎行事。”

这三个月,桓彝喜上眉梢,两桩要紧事渐入佳境,正在稳妥推进。田间地头多了忙忙碌碌的农人身影,街头巷尾少了四处游窜的流民。修缮城墙和官舍也有了计划,很快就能实施。

这可都是儿子的功劳!桓彝越发满足。

唯一郁闷的是朝廷下旨斥责自己巧取豪夺,这让他有些委屈和愤懑,而桓温则更坚信了郗鉴的告诫之语。

“爹,你只是稍稍压低利息,那些有钱人损失并不大,这和巧取豪夺根本不沾边,爹也不必太过担心。”

桓彝恼道:“为父只是气不过,所以如实上奏朝廷,据理力争,圣上是个明君,不会听信谗言。”

“爹这句话切中要害!按理说这芝麻大点的事情,根本不可能惊动朝廷。这倒好,不仅惊动了,还被扣上巧取豪夺这顶大帽子,说明确实有人进谗言。

而爹真正需要警惕的是,这点小事是有人夸大其词捅出去的,此人必定是在宣城境内。”

桓彝若有所悟:“难道是江县令?”

“但愿是那些钱庄银号联名递的状子!”桓温沉思后说道。他不愿相信这和江播有关,要是那样,父亲今后还会有难处。

一大早,桓温陪着父母一道用早饭,桓冲在堂上窸窸窣窣不知在翻腾什么,叫了几遍也不过来吃饭。

桓彝吃得很快,急着要去上值,这时,桓冲突然走进来,嚷了一句:“什么是刑余之家?”

“当!”一声,桓彝端在嘴边的饭碗脱手坠地,腾一下站起来,揪着桓冲,屁股上狠打了几下。

桓冲委屈地嚎啕大哭,孔氏脸色突变,见桓温正瞧着他爹又望向自己,赶忙扭过头,走到桓冲身旁安慰道:“莫哭,冲儿乖,以后不要轻易动你爹的东西。”

父母亲的神色没有逃过桓温的眼睛,他捡起那张纸看了看:“爹你怎么啦,发这么大火,这不过是张海捕文书而已,又不是什么机密文书。”

桓彝连声道:“没什么,没什么,这臭小子老是瞎翻腾,给他做点规矩。好了,你继续吃吧,爹走了。”

父亲不善于撒谎,他刚才是在撒谎或者是在敷衍,难道父母亲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否则不可能那样惊慌失措。

而且,母亲疼爱三弟,她不会容忍父亲揍他,可是,母亲刚才并未上前阻拦。

桓温不得其解,但刚刚那张海捕文书,他印在了心上。

画像上的少年虎头虎脑,圆圆的脸蛋,双目小而有神。还有那少年的名字,也带着倔强!

初冬时节,桓温辞别父亲,踏上徐州之行。

这三个多月,宣城形势蒸蒸日上,一切进入正轨,桓温也就不需要再出什么力。

临走时,再次叮嘱父亲不要开罪江家,不过桓彝似乎并不太当一回事。孔氏则是依依不舍,当心身体,记得照顾好自己,诸如此类的话不知唠叨了多少遍。

这条道仅走过一趟,对桓温而言已是轻车熟路,此次返程不像来时那样匆忙,差点把马给累死。

回程时,一路上时走时停,出了郡城直向西北。在父亲的善政下,不仅城市,乡野之中也逐渐焕发生机。

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田里还有尚未收割的庄稼,菽类果实饱满,摇摇欲坠。

三三两两的农人点起火,焚烧着刚被翻出来的秸秆和枯草根,这样既能除去芜秽,燃烧后的草木灰还能作为肥料,增加地劲,来年的庄稼长势会更好。

一阵北方吹过,带着浓烟,钻入过路之人的口鼻中,“咳咳,咳咳!”有人被呛了几下,有人则灵巧的避开。

如果能有三年这样的收成,百姓们就能吃饱穿暖,仓有余粮,囊有余钱,天下也就太太平平。

走出三十里,到了芜湖境内,这里和毗邻的宣城不可同日而语,田地大都荒芜,很少见到农夫,野兔雉鸡在田间地头随处可见,神情悠闲得近乎嚣张。

官者,管也,代天牧民。桓温心想,这芜湖郡的太守太不称职,其实,还有一层他不知道,当初王敦叛军大营驻扎芜湖,也遗祸不浅。

顺着乡间小道,走上十来里,前面就该是直通京师的官道。来时父亲交待,走这条道到京师,比自己来时要近上二三十里。

上了官道,他才开始打马奔驰,行出两炷香的工夫,眼前出现一个镇甸唤作博望。

镇甸不大,因距离京师不远,行人逐渐多了起来。镇甸北面,从脚下这条官道上又分出一条向西直通芜湖郡城的官道。

丁字路口西北角,座落着一个占地很大的驿站,一会功夫,就看见五六拨驿卒出入,将各种公文呈送京师,下达各地。驿站里面还有客舍,供南来北往的官员临时歇宿小住。

驿站的主官叫驿丞,博望驿站的驿丞,桓温还曾见过!

到了建康境内,天已经黑下来,桓温找个客栈住下,次日用罢早饭才出发。正午时,方到滁州。

原本是想顺着官道,经琅琊山南麓到州城兜上一圈再走,但是,看到这座山,他忽然想起了青云镇上王管家远去时那个回瞥的眼神。

杜艾口口声声说两不相欠,会不会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桓温走出了二里地,还是拨转马头,上了山道。

他决定还是要去看一看,答应过木兰要去看她的,那疼人的小模样让人无法拒绝。

茅屋门是关着的,很安静,远近之间山鸟的鸣叫更平添幽静,这个时候,父女俩要不在镇上设摊营生,要么刚用过饭在屋内小憩。

桓温没有贸然上前敲门,而是把马拴好,躲在一块大石后张望。

好一阵子没有动静,桓温从石头后走出来,刚要上前,门吱呀一声开了!

出来一个老汉,六十开外,精瘦精瘦的,古铜色的脸上褶子一道一道,双手端着一个木盆,走开几步,“哗”一声将水泼掉,转身又去打水,丝毫没有注意到近在咫尺的桓温。

这老汉很面生,难道茅屋易主啦?桓温自言自语道。

那盆水险些泼到自己脚上,他抬起脚,猛然发现,水花中带有淡淡的红,这是血水!

桓温脑袋嗡的一声,三步并作两步,推开门就闪身进去。木板床上,一个人趴着,裸露脊背,白花花的肉上映着几道血痕,方才那老汉拿着温热的布纱,正小心的擦拭。

“你是谁?”老汉回转身,警惕的问道。

“温哥哥,你为何不辞而别?”木兰放下滚烫的陶罐,扑上前,眼里挂着泪珠,委屈得说道。

“我要跟你回宣城,带上我爹,去哪都行。不管怎样,我们再也不愿呆在这里了,行吗?”

老汉是山南杜家村的杜老四,是个药农,常在琅琊山中采药,他叹息一声,说起来龙去脉。

桓温走后个把月,茅屋平安无事。

杜艾果然在镇上支个摊,父女俩做起小买卖,衣食有了着落。因行走不便,用褡裢里的钱买了一匹瘦马,请人用碎木打造一辆车,出入也方便。

忽然有一天,两名县差上门,不容分说,将杜艾锁拿到县衙,草草一审,便以暗通匪寇滋扰地方之罪名投入大牢。

杜老四一次采药到北山,顺道过来看看,得知情况后大吃一惊,回到杜家村和族人商议后,托人到县衙多方打点,一个月后杜艾才被放出来。

褡裢里桓温留下的钱全都孝敬了县衙,还欠族人不少。钱倒是小事,名节乃是大事。

杜艾清清白白一读书人,自诩高古之士,却以暗通匪寇锒铛入狱,颜面大失,出狱后精神萎靡,一蹶不振,哪还有心思去为人代写书信。

后来才知道是王家胁迫县衙故意如此,他们把桓温诬为匪寇。王家这样做,目的不是让杜艾尝尝牢饭的滋味,而是还在打木兰的主意。

果然,几天前,王管家又来登门,赫然拿出当初的契约要杜家还钱。扬言十日之内不还,他们就上告县衙,县太爷一定会秉公而断,要么私了,要么公了。

公了就是再次下狱,含耻蒙羞;私了嘛,杜艾自然清楚,用女儿抵债。

明明已经还了钱,可惜当时没来得及要回借据,杜艾方知王家不讲信义故意刁难。

王家串通县衙让杜艾下狱,一来费尽了所有的钱财,而无力再还债;二来让杜艾产生惧意,不敢告官。这样,拿人抵债也就水到渠成。

桓温听至这里,怒火中烧,王家简直是欺人太甚!

桓温留下的钱都送了孝敬,哪还有钱还债?告官更是不敢,这县衙就像是王家开的一样。

杜艾刚刚出狱,看到官差就浑身哆嗦。心想在这青云镇,父女俩无论如何也逃不脱王家的魔掌。

时至今日,杜艾还在怨恨自己虚活这么多年,当时碍于读书人的颜面,没有听桓温的意见,跟他回宣城投奔桓彝。

打死自己也不愿把如花似玉的女儿送进狼窟,给那个痴汉做小。杜艾无奈之下,打定主意。昨晚天刚刚擦黑,他套上马车,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此地,不料被王家逮个正着。

棍棒加身,兜头一阵乱打,杜艾孱弱之人,哪能禁得住,昏倒在路旁。杜老四闻讯后,连夜过来照料。

昨日半夜,杜艾才醒转过来。木兰哭哭啼啼道:“爹,女儿不忍你遭罪,不如就嫁给他吧。”

杜老四打断道:“不行不行,这不是把她朝火坑里推吗?”一激动,手一抖,杜艾痛得直龇牙:

“四叔说得对,木兰,你娘临终时嘱托,一定好把你养大,将来找个好人家,爹再怎么着,也不会答应!”

叔侄俩寻思半宿,也未想出个万全之计。

“杜叔叔,王家知道你们是杜家村人吗?”桓温问道。

杜老四抢着答道:“应该不知,杜家村在山南,距离州城很近,属于州城管辖。青云镇在山北,这里的县衙管不到杜家村。”

“那就好,我就让它一了百了。”桓温冷冷的说道。

这语气寒森森的,叔侄二人听得胆战心惊。唯有木兰不知桓温要干什么,听说能一了百了,还拍掌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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