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六合(1 / 1)

加入书签

更新最快就在仁者小说网,rz34.com

如果您还没有登录请点击:【登录】,如果您还不是本站会员请点击:【注册】成为本站会员!

青色的烟尘消失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下,树上那忽然就停驻的不知名鸟儿,闲闲地正啄着褐色的脚趾,一抹绛蓝色的衣衫,在稀稀疏疏的木槿林间悠然穿过,闲闲地哼着小曲,一边走一边随手摇晃着一根木棍子。

阿沉跟在后边,手里提着黎榭新卖的一筐木槿花苗,赶上她用木枝划出的圈线,从肩上拿下锄头破土挖坑,然后栽苗。

久客居后院的高大木槿林一直向左延伸到了月阿婆家的花圃田,中间就只隔了一道不甚意思的木栅栏微微阻隔着楚河汉界。

黎榭将线圈划到了哪里,就停了下来,整个人都爬在木栅栏上,瞭望对面的各种繁花锦簇,叹了一口气,这个凩月箐怎么还不回来。

不过师兄看起来,近些年不止脾气变好了,就连那万年不动的春心也泛滥的堪比星宿红鸾,即是疼爱媳妇。

寄冉不就是怀孕初期么,怎么就给把她的人徇私扣留了,怎么还都不肯放。

当时就应该再狠一点,讨厌那该死的柳华怎么那么不上道,分明闯了枉死城都救他走了,竟还要去找那脾气暴躁且又无限毒舌的貊庠大姐非歹寻仇不可,看吧看吧又被人家给锁了混离地狱不成。

不过结果还是可以勉强接受滴,师兄真的守诺挡住了那小王八犊子,狗肉鹿角烧糊鱼头。

黎榭失笑,还堂堂魔尊呢?

这么不受教,再敢来惹她试试看,躲了他这些年,还当真以为老子软菜好欺负是吧!

再说当年,真正谋反背叛魔尊父帝的人是他将离,只是身为他的长姐将他关了地牢万年,也不是全凭这重祭司身份这回事决定的,分明就是他居心叵测,意图弑父。

最后事实证明,将离他真的不是个好东西,关多少年都一样,他不止弑父还要斩草除根的杀姐。

想到此,黎榭猛踢了一脚木板,栅栏猛烈的咯吱怪叫,倾斜四十度的摇晃了几下,黎榭警觉的往后躲了一躲 ,“连你也嘲讽我!”

正要再给上一脚,阿沉猛地上前一把拉住了黎榭的胳膊,阻止道,“就快要断了,会伤到!”

“怎……怎么,会断,?”黎榭下意识地瞥向栅栏埋土的根部,发出的声音果真和现状一样一点一点的正在断裂开来。

“因为木头根部在土里埋的时间太久,受了潮,所以腐烂了。”阿沉放下手里的锄头,将栅栏扶斜不至于立刻倒下,温声说到。

黎榭“哦“了一声,走开几步,转回身背着手,谨慎的试探问道,“阿沉,你记起来了什么没有,有没有特别想要去做的一件事,比如……比如……”去报仇。

她并未说的明白透彻,只是不想被他误会自己这般模样十分像落井下石,可想要解释,却无从说起,唇角扯出了些无力。

阿沉扶好栅栏的手一滞,墨色的眼瞳里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没有丝毫涟漪泛起,沉默了片刻,说,“没有记起,也没有特别想要去做的一件事,老板。”他回答的阴沉,却不见一丝犹豫,拿起地上的锄头在栅栏边缘围了些土。

黎榭眼里的期待慢慢变成了一口热气呼出之后就迅速冷却然后彻底消失在空气里,心里不知怎的,一把拔出来了阿沉新栽好的木槿,冷着脸道,“没有栽好,重新来。”

“哦!”

“阿沉,你…………”没有心,难道也不会痛吗,被坑害的那么惨,一点都不记仇的么?黎榭强忍着心闷憋住了欲要脱口而出的话,伸手拍了拍心脏的位置,才舒服的呼了一口气出来,沉声道,“不用栽了,栽了也不好看,像你一样。”

本以为世间受了委屈的人大多都一样心苦,总要对着看起来教舒心的人倾诉一星半点的难过甚至于是报仇雪恨的恳求。

怎么他就会想着先要忘记呢?

黎榭接受不了,不管别的,她可是花了多大代价去救他命,总是要讨回些什么够本吧!

不晓得,黎榭为什么会突然生气,阿沉低头了片刻,手中的木槿花苗微微颤抖着,他闭了闭干涩的眼睛,有些发涨。

犹记得那天晚上,黎榭端着一碗米饭,凑到他跟前,状似不经意的说,“小五小六太俗,想来还是小沉好听,落水沉!多么值得纪念,就叫洛阿沉好了。”

“多谢主人赐名!”他低声答到。

小七直接喷出一口米饭,触到黎榭危险的眯起了眼,一把拉起就要下跪的阿沉,着急摇了摇头,好不容易咽下口中的饭,咳嗽着嘟囔到,“老板你莫是吃醉酒了,还是发烧了,那名字不是……”小七还未说完,就被黎榭一把捂住了嘴巴,拖了出去,扔在院子里,关上了门。

他听过,小七说黎榭管酒窖里时常爱偷酒喝的那只鼹鼠,喊“阿沉”,还有后院里那颗高大木槿树也喊过阿沉,还有地上爬过的蚂蚁,天空飘过的蝴蝶……。

“你就叫阿沉,好听!”靠着门拧眉的黎榭满是威胁的口吻说道,然后坐下饭桌,拿了米饭继续吃,夹了一块肉给他,说,“吃肉,身体恢复的快!”

“还有,叫我小榭也行,老板也行,小七一直这样子喊的。那个主人,就算了,还有,你这么好看,我可使唤不来你那样,还有我们都是一家人,不要动不动就礼貌的不行。”

比如卑微的下跪。

“主……哦,老板!”阿沉吃完一碗饭的时候,小声的喊出声来,语气有些微微的生涩,“那我去洗碗!”

黎榭帮忙端了盛菜的盘子进去,见他一副话少的样子,安静的去了院子消食。小七窜着空儿进来继续吃了两大碗米饭。

黎榭揪着院子里的木槿花玩了半晌,食也消了大半,自觉无趣儿,进了酒窖里打开阿沉酿好了刚封的春日宴。

黎榭刚打开陈封酒坛的盖子,见阿沉提水进来打扫,问,“你会酿这酒,那教会我的师傅,分明说过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秘方的,没成想他竟还留了一手,都能隔季酿酒。”黎榭凑近他指着他微微发红的脸,神秘道,“难不成他给你托梦了。”

不想说,因为那酒他第一次喝便记下了味儿,阿沉低着眼眉,回答了一句,“嗯!”

“哦!是不想告诉我,还是因为真的忘记了?”黎榭转身似是自言自语的说着,可言语中有些微微的落寞,没注意前面是阿沉放下洒扫的水桶,突然脚尖一疼,踉跄了几下后扶着墙壁站稳,摸了摸发痛难以继续忍耐的腹部,手心里一片温热。

柳眉轻蹙,脸色瞬间苍白,难道是因为刚刚……所以挣开来伤口了么,下意识躲开了他伸手就要扶过来的手,黎榭退开了几步,说道,“我先回去了,你要记得早点睡觉啊!”

阿沉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忘记了要收回去,看着地上几滴扎眼的鲜红和她清早时小心遮掩住衣袍上的血迹干涸后的黑色一样,眼里微微发涩,喉咙里堵的几乎要窒息一般。

醒来的那夜,小七临窗而立,鼻翼尖渡着一层清幽的月光,端着手中的药碗,状似不经意的搅动着,说,“活了就要好好活着,因为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活着了,所以不要麻烦,也不要试着成为拖累。”

人总是很奇怪,只要是感觉艰苦的生命里稍微尝一点甜,就会控制不住的继续一点一点的靠近最后甚至于是贪得无厌起来。而从来都不知晓甜的滋味儿是何种感觉的阿沉,知道糖果给予口中的浓度有多浓,而融化的速度就会多块,直至消失不见,能回味儿的只能是下个糖果的开始。

阿沉前所未有的恐慌,像是汪洋大海唯一拼命抓住的稻草,分明就是同样掉入深渊的另一人,而握紧她伸过的手,无异于加害,可又不能放手,该怎么言说这种感觉呢?

小七匆匆拿着一封信纸,从前堂酒馆一路小跑,闪进了后院,看见黎榭一边走一边气鼓鼓的嘟囔着什么,他高举起手中的信纸,喘气喊到,“老板,有信!”

黎榭不耐烦的抬头,果然是小七,“干嘛!”

“信,有信!”小七伸手将信恭敬的递给黎榭,小心的瞄了一眼,暗道,这么气沉沉的,谁又招着她了。

拿过通体黄沉的信筏,打开里面,是一股熟悉的清香扑鼻而来,看了不下一刻钟,黎榭一把将纸揉成了一团,扔在地上猛踩了几脚,咬牙硬挤出了两个字,“将离!”

“什么……!”小七一听将离两字,吓得立马跳脚,脸色不止白了一个度,哆嗦道,“主上,那送信的人,可要抓来吗?”

黎榭挥了挥手,冷声说到,“不用。”

“那我去收拾收拾东西!”小七慌忙的转身,黎榭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你干嘛!”

“老板还是躲躲吧!”小七颤巍巍的劝说到。

“他来了。”

小七瞬间瘫软倒地,像是抽干了全身力气,抹了一把夺眶而出的眼泪。

那位祖宗可真不是一般人,都传他亲手杀了先魔尊的,就连主人也是至今不放过。

如今寻来了,那新账旧账,在加上潜逃,岂不是那地牢里可不全是寒冰,还有老鼠,虫蛇了,小七忍不住整个人都打起了冷颤。

rz34.com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