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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貌合神渐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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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皇帝心烦意乱,狠狠扔掉手中的物什,彷徨无助。

“怎么样,皇帝不好当吧!你的婚事,岳儿的身体,还有后宫这么多事,无人分担,母后也没什么心思过问政事,所以,朝政之事都压在你一身。”

庾太后心疼儿子,明白他的苦楚,尤其是内心的煎熬!

“依母后看,要借鉴两位先帝的教训,尽早找到堪用之才。君王再聪慧再能干,也管不好全天下之事!”

成帝感同身受,更加体会到两位先帝的难处,容易驾驭的臣子没有大才,有大才的臣子又难以驾驭。

他们一旦立下大功,翅膀就硬了,心思就多了。就想独揽朝政,甚至染指皇权,动辄还尥蹶子。唉!何时他才能有自己的人才,自己的臂膀?

太后悠悠道:“几位大臣口中不是经常提及平叛中的两个青年才俊吗?他们现在可有下落?皇儿可以多留意,温峤、郗鉴他们阅人无数,不会看错人的。”

成帝明白太后说的是桓温和殷浩!

而桓温,郗鉴和温峤鼎力推荐,只不过王丞相已经奏请朝廷定为钦犯,正到处缉捕,善恶忠奸还待验证。殷浩嘛,好像大伙没什么异议,倒是可以斟酌起用。

太后鼓励道:“若是贤能,就要放心大胆起用。现在朝堂暮气沉沉,老臣们一旦,唉,朝堂上皇儿可就真成孤家寡人喽。”

“不是还有母后临朝帮衬吗?”

“母后有心无力,后宫都管不了。现在就盼着等你亲政,娶了皇后,可以担起后宫的诸多事务,母后到时候只要给你们抚养皇子皇女,那就轻松多了。”

说起娶妻生子,成帝难为情,微笑道:“朕现在只想着早日中兴大晋基业,上不愧列祖列宗,下不愧黎庶苍生。若准许丞相请辞,母后看,还有谁能接替?”

“除了你舅舅,还能靠谁?”

庾太后不失时机又推出了自己的哥哥,但是她心里有底,知道会碰壁的。

“如今,老的太老,小的又未脱颖而出。至于你舅舅,母后说句实在话,他是血亲,忠心可嘉,但理政能力确实比不了王丞相。再说,新政刚开了头,临阵换将也不是聪明之举。”

“朕其实也不愿意这样,可是王丞相去意已决,说他体力不支,老迈昏聩,一定要告老隐退,这怎么办?”

成帝拿不准主意,太后却明白其中的真味!

“请辞并非他的本意,只是试探你对他还信不信赖。所以还是要给他一个台阶,为了他的颜面,当然也为了朝廷,为了皇室。你要俯下身子,做足样子,让他不要觉得君臣之间有了隔阂。当皇帝,成就大事,不能怄气,更不能意气用事!”

成帝点点头,重新拿起王导的请辞奏折。

他理解太后的用意,也明白了王导的用心。一定要做足样子,让王导主动收回辞呈,如何做,他已经有了对策。

不过,扪心自问,成帝也感到吃惊,自己这么犹豫,是否内心已经对王导产生了不满或者反感?

他清晰的记得,当王导在朝堂晕厥之时,自己并未惊慌失措,而是原地不动,眼看着王导慢慢倒了下去。

片刻工夫后,自己才呼叫太医,而非下意识的第一时间呼救。

难道自己已经对他心存芥蒂,否则不应该是这样!

还有,自己那时候的迟疑神色,但愿没有被王导捕捉到!

那眼神那么凄凉,那脸色那么镇定,真的令人难以置信,简直像是在做梦一般!

王导躺在榻上,眼睛直勾勾望着天花板,脑海中浮现着成帝的神情,心里冰凉无助。

他隐约记得,自己晕厥的一刹那,皇帝无动于衷,没有任何反应。倒下去以后,才恍恍惚惚听到“醒醒,太医!”几个断断续续的字眼。

是皇帝的反应迟钝了,还是突然被吓着了,还是有别的用意?

“叔父,怎么会呢?圣上对你高山仰止般尊崇,要不是你在苏峻面前斡旋,说不定圣上早就驾,驾……”

崩字还未出口,就被王导打断。

“慎言,慎言!”

王允之安慰道:“侄儿是说,叔父救驾有功在前,筹划新政在后。功勋如日月,圣上岂能不知,岂会冷落叔父?别多想了,可能当时精力不济,也许看错了。”

“兴许是看错了!可能叔父年迈,视力模糊,反应也迟钝了吧。如果不是那样,那真是圣意难测,天威难测呀。”

王导昏昏沉沉,又想起请辞之事。

他没有底气,万一真准了,那就太尴尬了!

而王允之的想法更加重了他的担忧。

“侄儿有些担心,你在家静养也有不少日子了,圣上怎么对请辞表毫无反应?这一招是不是有些冒失,不会让圣上有什么想法吧。万一弄假成真,可就便宜了庾家!”

提起庾家,王导突然又恢复了神采,自信满满。

庾亮只是仗着后戚,靠裙带关系才跻身豪门,要说治理朝政,差得远了。

又不知哪来的底气,王导相信以退为进的这一步计划一定能成功。因为现在青黄不接,朝廷没了他,谁能接替?

朝廷青黄不接,乌衣巷何尝不是如此!

同辈之中还有王舒任会稽太守,子侄辈中,寄望最大的王允之任宣城太守,而羲之还有其他几个子侄也有官职,但大都是散官闲职。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万一自己哪一天真的倒下了,乌衣巷根基动摇,品评优势也将不复存在。

而且,军中翘楚显将更无王家子弟,在即将到来的南北大战之际,那就是硬伤!

其实,他对王羲之也寄予厚望。

悟性很高,博学多才,既是王家子弟,又是郗鉴乘龙快婿,按理应该能振翅高飞,可他成日沉迷于谈禅论道,读书练字,对兵事对政事毫无兴趣。

硬逼着去学,也不会大有成就。

如果自己再掌朝政,要尽快培养子弟,早日成材。否则,琅琊王氏到他这里衰败,死后无颜进宗庙埋祖坟。

这时,管家连滚带爬跑了进来,大声嚷嚷道:“老爷,公子,不好了,圣上,圣上他……”

“老臣率王家上下叩拜陛下天恩!”

王导为首,身后一大群王氏子弟,连老带少,近百口跪拜在地,齐声高呼万岁。

“老爱卿快起来,都平身吧!朕今日冒昧登门,算是不速之客,没打扰爱卿吧?”

“陛下言重了,自南渡以来,还从未有御驾亲临外臣府邸,陛下隆恩,老臣万死不敢当!”

王导激动的涕泗横流。

“老臣拜见武陵王,拜见会稽王!”

此次成帝前来,还带着中领军司马晞和散骑侍郎司马昱两位宗亲。

门外,成帝的车驾和仪仗声势浩大,排场豪华。几条大街上,围观的行人和百姓密密匝匝,水泄不通。

估计整个京城都知道,当今天子移驾乌衣巷王氏府邸。

整个大晋州郡府县,几日之内就会盛传天子对丞相的恩宠,家喻户晓。

成帝还是第一次登门,看王导府上构思独具匠心,庭院中小桥流水怪石奇树,水声潺潺树木葱葱,还有那回廊,蜿蜒深邃,小径曲折幽深。

不由得赞叹道:“此中乃佳境也!”

“陛下谬赞了!寒舍拙思,难登大雅之堂。”

“允之有大功于社稷,这位就是郗爱卿坦腹东床的佳婿吧。乌衣年少,芝兰秀发,皆英物也!”

成帝对王氏子弟不吝赞美褒奖,而王氏子弟个个是神采斐然,清雅脱俗。

庖厨动作娴熟,很快便备下盛宴,君臣置酒高会,笙歌缭绕,曼舞翩翩。宴后,结束闲谈,成帝转入正题。

“爱卿,贵体既已痊愈,朕就放心了,那就?”说到这里,成帝故意停顿一下。

“老臣谢陛下垂怜,原本想贱躯染疾,不堪大用。然承蒙挂念,已全然康健。老臣想撤回辞呈,望陛下恩准!”王导就坡下驴。

“难得老爱卿这份拳拳报国之心,堪为后世楷模。”

成帝看着王氏众子弟,继续说道:“爱卿,举贤不避亲,这些子弟若有大用,一定要向朝廷举荐。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不要顾及什么闲言碎语。”

“老臣谢陛下成全!陛下,聚宝山南有一处山泽,百余亩地,是当年先帝所赐,陛下这些年又赏赐无数,老臣阖府上下衣鲜味厚,足够日常开销了,因此想把那处山泽退还朝廷,转拨百姓耕种。”

“使不得,爱卿家口众多,朝廷也不缺那百余亩地。只要新政有起色,不在乎这点山泽,以后休再提及。爱卿,朕此次把两位皇叔也带来,当面聆听爱卿赐教。”

王导惶恐道:“老臣不敢当!两位王爷皆是元帝之子,先帝之弟,尊崇显贵,敢当得上赐教二字,折杀老臣了。”

口中这样说,但还是忍不住提点一二!

“陛下,中领军负责京城和皇室安全,向来由皇室宗亲担任。武陵王年少有为,文武双全,必能胜任。此次朝廷调防的三万军士,可悉数划归中军,壮大京师防卫之力,有战事时也可驰援边境。”

成帝对王导的周密安排颇有体会,此次扩大中军力量就见一斑,不像庾亮那样,还要从中军分权,充实他自己领衔的卫将军府。

从这一点而言,王导行事公道,有远见卓识。

“武陵王,老丞相对你关爱有加,要好好操练,尽快让中军自成体系,独当一面。不可辜负了老丞相的苦心。”

武陵王司马晞见礼谢过。

成帝又引荐司马昱,对王导言道:“会稽王敬仰老爱卿已久,不如让他在你左右历练历练,为新政做点事情,也为爱卿减轻些劳累,如何?”

“谢陛下体恤,新政一事涉及众多,老臣有些事情考虑欠周全,甚至操之过急。今后诸事必与会稽王商量。”

王导轻描淡写承认了过错,又试探性的回问了一句,心想,今后到底谁是老大?

“爱卿此言谬矣,会稽王只是辅助。他毫无经验,诸事还是爱卿定夺,不必与之商量。”

“老臣遵旨!”王导放了心,乐呵呵答应了。

君臣之间把酒言欢,原本业已形成的冰冻,在一场盛大的仪式面前渐渐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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