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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狐鼠擅一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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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公子确实跋扈,还不死心,下令三个奴仆合击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

桓温用人质充当挡箭牌,对方忌惮怕误伤主子,空间也施展不开,这时,一个自认为结实的魁梧家丁单独上前。

有鉴于刚才那个蠢货,他事先就弓着腰,压低重心,使出一招黑虎掏心,膝盖却刻意朝后缩,心想,这下看你还有什么办法。

哪知桓温一把扯过人质,挡在前面。

魁梧人收拳不及,力道有所减轻,还是打在主子腹部。王公子痛得弓身捂着肚子,肥肥的屁股一撅,险些将身后的桓温顶出去。

趁魁梧人一愣神,桓温飞起一脚,正踢在对方脑后,力道太大,速度且快。对方都没来得及叫疼,就仆在地上,只剩蹬腿的份儿。

另外两人情知不是对手,你看我,我看你,不敢上前。

王公子眼看翻盘无望,怯生生道:“松手,我的手快断了。”口气软下了许多,不敢再以爷自居。

桓温轻蔑的说道:“松手也可以,不过,你要跪下赔礼道歉,赔偿损失,退户勒索的钱,否则,这只手甭想保住。”

王公子点头如捣蒜,桓温料到这三个条件他不得不依。王公子再看左腕,又红又肿,对方松开的哪里是手,简直就是铁钳子。甩了甩,又呵口气吹吹,提提裤管就要下跪。

“这下终于遇到克星,看他今后还敢猖狂。”

“这是哪家的后生,他不怕王公子报复吗?”

围观之人见王公子低头认输,悄悄靠拢过来,窃窃私语,有人觉得痛快,有人替桓温担忧。

“小心!”围观的不知谁喊了一声。

只见王公子从衫内摸出一根铁钎子,尺把长,顶端安着把手,末端打磨得扁平而锋利,幽幽闪着黑光。在下跪的一瞬间,转身向背后的桓温扎去。

桓温未曾想这厮胆大包天,这种阵势下还藏着歹意。

听到一声提醒,慌忙侧身躲闪,动作稍稍慢了点,钎子破衣而入,腰部外侧一阵剧痛,桓温明显感觉到被钎子划开一道口子。

“咔嚓”一声,王公子这时再想求饶,晚了一步。被死死锁住的右腕顿时折断,眼冒金星,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噼啪噼啪!”桓温左右开弓,不一会,王公子嘴角流血,腮帮肿起,牙齿也被扇掉两颗。

“何人行凶,快快住手!”

官差的出现一向发生在行凶之后!

这时,两名衙役举着链锁奔了过来。王公子喜出望外,如见到救星,吆喝道:“他是强人,当街要劫爷钱财,快锁了他,下狱治罪。”

“恶人先告状,这后生惨喽!”旁边一个汉子仗义执言,不小心声音大了点。王公子眉毛一挑,吓得汉子逃之夭夭。

衙役明显识得王公子,不容分说,提着锁链上前就要动手,口里还说道:“小子,该你倒霉,犯在他身上,也不知要吃几年牢饭。”

“是他们欺压良善,动手伤人。身为官差,不判个是非对错,就要拿人,这合乎法度吗?”桓温反口质问,对两个官差不分青红皂白的做法很为不满,不知道父亲是怎么**的。

“你小子吃了豹子胆,敢质疑郡衙的官差,还是老实点,免得现在就皮肉受苦!”

“你看看,这强人多嚣张,本公子向来不打诳语。”王公子在一旁添油加醋。“快点锁了,明日我爹就来找太守府,判他个秋后问斩。”

“官差老爷,明明是他先欺负我们父女,求老爷开恩明断。”

木兰担心桓温,上前叙述前因后果。杜艾帮桓平清洗好伤口,带到官差面前。

“温儿,温儿!”孔氏担心儿子吃亏,催促桓冲快走,怎奈脚步无力。

“娘,大哥不会吃亏的,他本事大着呢。”桓冲最崇拜大哥,远远看见了刚才桓温一展身手。

“谁这么大胆,敢在太守府附近放肆,还阻挠官差?”一个三十来岁身着官衣的汉子迈步过来,身后还跟着四名衙役,看样子是头儿。

先前两名衙役还在和桓温僵持,见来了自己人,胆子倍足:“头儿,是这小子,不肯就范,定非良善之辈。”

“是嘛,宣城郡乃王化之地,岂容刁民猖狂!兄弟们,咱这腰刀难道是摆设,他再要拒捕,当场剁了他。”

“唰唰唰!”众衙役抽出刀,摆好阵势,就要动手。桓温今日逛庙会,佩剑不在身上,他倒也不慌,手中这根铁钎子足以应付。

“慢着!”孔氏脚步蹒跚,刚刚赶到,见有人要对自己儿子动手,护犊子是母亲的天性。

“哪来的村妇,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王公子眼看桓温就要倒霉,对突然冒出来搅局的孔氏心生怒火。只要桓温敢反抗,那袭击官差的罪名比寻衅滋事的过错大得多。

哼!头儿鼻腔里习惯性发出声音,今日怎么回事?显然,他对孔氏的出现也非常不快。这身粗衣打扮,看着就让人别扭。

“大胆村妇,你可知……”头儿刚要破口大骂,又憋住了。定睛再看,眼前这妇人似曾见过,一时想不起来,不过肯定不是在寻常地方。

作为郡衙捕头,不认识上司的家人,也就甭想在官场混。“哎呀!是桓夫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混账东西,瞎了你们的狗眼,这是太守夫人,这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小英雄是太守的公子。”

头儿一指桓温,训斥属下。

“夫人,小的们给你赔不是,夫人大人大量,想来也不会和我等计较,还请在太守大人面前,嘿嘿,嘿嘿。”头儿前倨后恭,着实令人发笑。

孔氏不想追究,打算息事宁人,桓冲却不依不饶,指指自己的脸,还有桓平的伤痕。“难道就这样算了吗,咱们白挨欺负?”

“小公子教训得是,小的这就照办。来人,把姓王的押过来!”

王公子得知对方乃太守大人家人,掂量掂量自己家的实力,惹不起!顿时打蔫,想偷偷溜走,被衙役一把扯住。

腕子折了,嘴上血迹未干,还要跪地赔罪,孔氏心软,干脆和稀泥:

“也罢,双方都受了伤,各退一步,都免了吧。这位小公子,看你年纪也不大,出手竟这么狠,今后多收敛些,否则要是碰上不肯让的主,你可要吃大亏,回去吧。”

王公子连声谢都没有,在两名随从搀扶下狼狈离开。

“这下王家公子碰着高人,人家的官别他爹大得多,看他今后还敢嚣张。”

“这叫官大一级压死人,估计今后他爹都要挨板子。”

围观的乡民朴素淳厚,见到仗势欺人的官宦子弟被更大的官狠狠收拾一顿,那叫一个爽!

“木兰,跟伯母一起坐车回去。”孔氏让桓温帮着收拾摊子,木兰动作迅速,急着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桓夫人走好,桓公子走好!”衙役抓住这最后表现的机会,高声喊道。

泾县县兵约有千把人,都统姓王,王公子就是他的独子。太守府几次接到县兵诉状,称都统克扣饷银,还倚仗权势敲诈勒索商户。

桓彝知道后本想问罪,当时下辖各县又忙于整训县兵,修葺城墙,临阵换将担心军心不稳,便耽搁下来,准备秋后算账。

王都统不知从哪得到消息,专程到郡衙请罪,还支付了拖欠的饷银,偿还商户的损失,痛心疾首表示悔罪。

桓彝见他态度诚恳,之前又立下过功劳,而今推行新政正值用人之际,训斥一番后也就不再追究。

哪曾料想他还纵子作恶,欺行霸市,而且绝非是一天两天,自己居然没有发现,不用说,手下的衙役肯定拿了别人的好处。

“还是以和为贵,没有他们这些衙役出力,老爷施政也不便当。照我说,既然认了错,就别较真,得些人心不好么?”

孔氏听闻桓彝怒气冲冲,要打衙役的板子,在一旁苦口婆心规劝。

“你甭管,得了他们人心,就失了民心。我忍了太久,明日看我如何惩治他们,不让他们有敬畏,就会影响新政。还有,温儿今日下手是狠了点,不过那厮当街行凶,该打!”

桓彝很气愤,他憋在心里很久了。

“若今后还不知收敛,那就旧账重提,和他爹一起治罪。去年没有追究已经给足他面子,我不求他们感恩,只要能尽心王事就成。”

桓彝行事风格果断而耿直,不善于变通,这既是优点,又是软肋。桓温无法改变父亲,只好学着改变自己,因为这个风格,父子俩太像!

在青州就没少吃亏,揭露大疤眼栽害刘言川的真相,路永怀恨在心报复自己,就是明证。但那件事,他并不后悔,因为搭救了好兄弟,值!

说来已经一年多没见着他们,言川到底去哪了呢?

自打看过桓氏墙回来,有一件事就一直挂在桓温心头。

七里城墙凭空而起,赢得百姓口碑。可是原有的城墙破败不堪,是个很大的隐患,他几次向父亲提及此事,桓彝却不以为然。

“眼下要务是全力落实新政,待百姓安居乐业,口袋有了钱,官府自然就富裕,到那时候再修葺也不晚。再者,朝廷四海升平,没有战事,赵人想要燃起战火,有大江阻隔,宣城安全着呢,你就甭杞人忧天了。”

四海升平?桓温不明白父亲的判断从何而来。父亲没在青州呆过,也不了解徐州的城墙,争论也无济于事。

桓彝的想法代表了江南诸多州郡的观点,也代表了绝大多数百姓的想法。他们绝不会想到哪一天赵人的铁骑能从江上飞过来,他们也没有想到,即将到来的战事,发起者并非赵人。

战鼓擂起时,桓彝才发现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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