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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蝮蛇一螫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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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导姗姗来迟,其实是刚从式乾殿下朝。来前,明帝语重心长,千叮万嘱,要好言相劝,说服王敦撤兵。

“见过司徒大人!”

王导一瞧,惊喜道:“这不是名士温峤吗?久仰大名。”

温峤谦恭道:“司徒客气了,在下只是沾了姨父的光而已。”

“太过谦了,你姨父刘琨乃中朝名士,与祖逖二人闻鸡起舞、击楫中流之故事,传为美谈。尤其是立誓北伐之壮举,鼓舞我大晋军民之雄心,可敬可佩!你追随刘琨,立下功业,自然也是名播江左。”

温峤腼腆一笑,高声赞道:“司徒大人谬赞了,比起司徒大人新亭泣泪之豪情,简直是萤光之于太阳。”

这么一捧,王导笑逐颜开,颇为自矜,对温峤瞬间起了好感!

那是在南渡之初,晋怀帝噩耗传来,南渡士人无不伤心落泪。每到暇日,常至京师之南的新亭饮宴。一次聚会时,同座之人叹道:“风景和往昔一般无二,江山却换了主人。”众名士皆伤心落泪。

王导肃然而立,斥道:“我等当效刘琨祖逖,誓死北伐,中兴大晋,怎可如楚囚一样作丧国之奴?”众人听罢,皆收泪致歉。

今晚的宴席上,核心人物王导腹中已有乾坤,刚一落座,一席话便浇灭了王敦的热情!

“诸位,当今圣上励精图治,招徕八方。这些日子北方遗民携家带口,渡江而来,既得以幸免胡人荼毒,又能大增朝廷的兵源和民力,一举两得。还有,趁赵王石勒和匈奴人争战之机,不少中朝贤才据说也悄悄南奔。这样一来,群贤毕至,大晋中兴有望啊!”

钱凤等人听闻,差点没背过气去,这番话无疑是三九天兜头一盆冷水浇下。

王敦没好气,还得请他并排坐下,嗔道:“你姗姗来迟也就算了,还扫了大家的兴致,罚酒三樽。”

王导摆摆手:“酒就免了,堂兄你旧疾在身,也少饮些。对了,既然来了,为何不参见圣上?”

“他无情无义,还让我去参见他?没带兵入宫就算给他面子了。”

王导不动声色,环顾左右,继而微笑道:“大将军这是喝多了,诸位不必当真。来,本司徒以茶代酒,敬诸位一樽。”

王敦很尴尬,又不便发作。王导虽然为弟,谋略却远胜自己。而且在王氏一族,众子侄都唯他命是从。如果没有他的支持,自己是没有胜算的。而他进来这一番话,先声夺人,堵住了众人之口,态度已经十分明朗,他不赞成自己这次无来由的发兵。

看来自己只能灰溜溜回去了。不过,王敦还不死心,还要和他再密商一番,掌握朝廷的实情,以定夺今后的举止,才肯罢休。

酒宴散尽,在王敦书房,兄弟二人掩上房门,悄悄密谈!

“堂弟,你这朝三暮四的,连我都糊涂了。清君侧是你的主意,让我退兵也是你的主意,这次又当众反对我动兵,却是为何?”

王导低低埋怨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我支持的不是你,反对的也不是你!”

“此话怎讲?”王敦心里不安,疑惑道。

“你我兄弟是进是退,事关整个王氏家族,于家族有利的我自然支持,于家族有害的我坚决反对。元帝任用心腹,一旦得逞,我王家则必遭排挤而门庭冷落,所以支持你清君侧。”

“那夺了御座,对我王氏岂不是更为有利?”

王导驳斥道:“你糊涂!大晋除了我王家,还有江东四大世族,还有和我们一样的北方南渡之势力。元帝打压我们,他们也有兔死狐悲之感,所以置身事外,你起兵时他们袖手旁观,没有支持皇室。

可若是咱们要登基夺位,他们就会失去权柄和地位,怎能甘心,到头来必将联合起来一致反对王家。我王家呢,惹起众怒,众叛亲离,只有一败涂地的下场。所以,元帝服软后,你必须要退兵。”

“那现在为何还要退兵?”王敦心有不甘,问道。

“当今圣上有了元皇帝的前车之鉴,只是做了些小动作,那也在情理之中。你这样悍然发兵,耀武扬威,更加失去信义,还怎能成功?方才宴席上诸人的神色你看不出来吗?”

王敦稍作沉吟,问道:“他们有什么不对吗?”

“当我表明姿态之后,暗中察言观色,发现除了钱凤几个人的脸色阴沉不悦之外,郗温二人面色轻松,还有你的旧部陶侃,两肩突然松弛下来。这都说明,他们是反对你的,只是藏在心里不说而已。”

王敦自叹不如王导高明,佩服得五体投地。

“所谓得江山易,守江山难。咱们琅琊王氏自后汉时算起,到我辈已是第四代,有了今日之显赫来之不易,可要是一招不慎,门庭倾覆只在一夕之间。堂兄,咱们王氏一门上百口,不可不慎呀!”

王敦问道:“那就没有两全其美之策吗?”

王导神秘兮兮,言道:“临来前,我思索了一路,想出一个绝佳的计策。对你我而言,可能有些残忍,但对王氏家族则可以左右逢源,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哎呀,我都急死了,你还卖什么关子,快快说来听听。”

王导言道:“说可以,但你我要击掌为誓,纵然在斧钺之下,也绝口不提此事。”

二人啪一下击掌,王导便压低声音,说出一条瞒过了世人的不可谓不绝的妙计……

王敦如醍醐灌顶:“言之有理,看来是我性急了,那明日便撤兵。”

王导沉吟片刻,言道:“兵自然要撤,不过既然来了,总得要做些什么,好让圣上知道你的态度。”

“哦,该当如何?”

“不是有流民和叛军在当涂一带吗,你大可以纵兵劫杀一番,打着为朝廷平乱的旗号,还可以警示京师附近州郡。还有,圣上暗招地方官员进京,虽说并无大碍,但也得适当提个醒,敦促朝廷收手。这样的话,朝廷的面子保住了,咱们的里子也保住了。”

王敦一想,此计可行,言道:“好,那我就先逼迫郗鉴返回徐州,司马绍知道以后,必定会有所收敛,这样他的图谋自然瓦解冰消。”

“没错,就这么办。”王导颔首笑语,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北方的苏峻和祖约二人,你可知道?”

“何止知道,他们还和我暗通款曲,苏峻在青州招纳流民,祖约凭借其兄祖逖的余部占据寿州。二人招兵买马,势力很大,既不归降赵王石勒,又不臣服司马绍,大有割据自立之势。”

“这就好,堂兄不妨修书一封,试探一下二人的态度,以便今后不时之需。”“好,我也正有此意。”

王导言罢,见大事已定,便欲告辞回府,蓦然发现王敦哪里有些不对劲……

此时正是初春,书房里虽有火炉燃着,王导仍觉得寒意阵阵,不住的跺着脚。而王敦额上却是汗涔涔的,不时用香帕擦拭。

“堂兄,你这是怎么了?这么冷的天还出汗。”

“不妨,不妨的。近些日子觉得心口沉闷,脑袋昏胀,或许是连日行军劳累所致,调理调理就会好的。”

王导心里一寒,关切道:“嗯,可要当心身体,你若是倒了,我独木难支啊。”

“我知道了。”

此刻,书房之外,与宴的宾客没有王敦的指令,谁也也不敢先行告退,便在庭院之中交头接耳,各怀心思,商量起来。

温峤和郗鉴并肩而立,一齐望向书房,书房中灯火通明,里面二人时而凑至一起交谈,时而又在房内踱步。

温峤言道:“司徒和大将军在谈论什么,这么久还未结束?”

“估摸着是敦劝撤兵,司徒大人毕竟识大体。对了,朝廷不是有意让你担任江州刺史吗?怎么突然又成了大将军府的幕僚?”

温峤叹道:“唉!怪我自己呀。大将军清君侧之举,我开始是同情的。结果,他以为我忠心于他,便强行改变旨意,将我留在这里。而此次无缘无故屯兵芜湖,定有不轨之举,我岂能附逆,所以不惜用美人的头颅逼我饮下投名酒。”

“说得对,当今圣上颇有作为,堪为明君,你我二人还要携手同心,辅佐圣朝,不可上了他的贼船,留下千载骂名。”

“郗刺史所言甚是,我此刻正思谋脱身之计呢!”

“计将安出?”

温峤已经有了主意,一指钱凤,言道:“喏,机会就要着落在他身上!”

已是四更天,众人倦乏难当,终于发现书房里的灯火熄灭了,王导走了出来。侄子王允之上前掌灯,要送王导回府。

来至巷中,王导见四下无人,悄悄吩咐道:“允之,明日大将军便要回军,自然你是要跟着去的,有一句话叔父要提醒你。回去之后,要牢记两桩事情,密切注意你伯父的身体还有这里。”王导指指自己的心窝。

“侄儿回去后定延请名医,好好给伯父开些方子调理调理,不过,这心窝如何诊治,还请叔父明示。”

“心病难医,叔父之意是让你多盯着点他,以免他擅作主张,坏了大事,祸及王门。”

见侄子还是不明此中深意,王导停下脚步,附耳交待了一番……

王允之闻言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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