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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哑女(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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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云潇这两脚用足了十成力气,纵使是两个精壮的小伙子也经不住这突如其来的一击。

“姑娘!”珊瑚忙迎上来,几乎吓得就要哭出来了。她拽着她的衣服,埋怨道:“姑娘,您难道忘了官家的话了吗?他要您慎言慎行,步步小心。这不过一扭脸儿的功夫,您怎么就给忘了呀!”

“我没忘!”莫云潇说了一声,然后大踏步的进了院门。珊瑚也不敢拦阻她,只得和她一起进去了。

此时,院子里的人并不多。大家都在外面当差,只有一些穿着粗布衣裳的女子在洗衣服或者给花草浇水。

莫云潇放眼一扫,却没见到环儿。不过眼前的这些女子也颇为引人注目。

似乎她们与王府中的其他侍女不同。她们穿的衣服十分破烂,大大小小的补丁四处都是,更谈不上什么梳洗打扮,而且她们的目光呆滞,见陌生的人闯进来不过是抬头看一眼,然后又各自忙碌起来。

珊瑚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拼命地冲她摇头。她从珊瑚的眼中看出了几分恐惧。她不明白珊瑚恐惧什么,而这些可怜的女子也更引起了她的好奇。

于是莫云潇拨开了珊瑚的手,走过去问一个正在用皂角涂抹衣服的女子:“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只是抬起茫然的脸来瞅了她一眼,然后又重新低下头洗衣服。

莫云潇的火气再一次升了起来,于是又加大了嗓门说:“我在和你说话,你听不到吗?”女子依旧是抬头望她一眼,然后继续低头工作。

珊瑚忙来拉扯她,说:“我的好姑娘,我的好祖宗,咱们快走了吧!在这耽搁下去太不成话了。”

莫云潇只装作了没听见,然后一把抓起了那女子的右手手腕。她的这副身子自幼练武,那一双能开硬弓的手力道极大。她就这么轻轻一捏,那女子便痛苦的“啊!”地叫了一声,一双惹人同情的眼睛向莫云潇望来。

莫云潇望着她的这副样子,心瞬间就软了下来。她松了手,女子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然后继续低头洗衣服,就像一个电脑程序似的,虽会被打断,但绝不会停止运行。

莫云潇抬头检索一番,发现这里的所有女子都是一样,表情木然的在工作着,连看也没人看自己一眼,就像她们并不存在一样。仔细想来,这个场景颇觉诡异。

“难道她们都中了邪?”莫云潇嘟囔了一句,随即又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荒唐可笑。一个接受过现代教育的人怎么会相信怪力乱神呢?

“姑娘,咱们走吧,就当小的求你,不要在这儿耽了……”珊瑚急得哭了出来,几乎就要给莫云潇跪下了。

莫云潇一把将她扶住,说:“好,我随你回去。但你要告诉我,这些女孩都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如此怪异?”

珊瑚只是在流着泪,然后拼命摇头,说:“小的不知,小的不知呀!”

“你撒谎!你一定知道的!”莫云潇步步紧逼,说:“你要再不告诉我,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了,叫你永远也说不出话来!”

“啊!姑娘容情!小的不要做哑子,不要和她们一样!”珊瑚慌不择言,说过之后才发觉不好,但为时已晚了。

莫云潇双眉一挑,眼神也变得凌厉了。她不再逼问珊瑚,转身来到一个正在给老树清理树皮的女子身边,捏开她的嘴巴,果然不见了舌头。

她松开手,这女子继续清理树皮,完全当莫云潇不存在。莫云潇更觉得诡异,一连查看了好几个女子,都是没有舌头的哑巴。

”这是谁干的?“莫云潇又来问珊瑚,珊瑚已哭成了泪人,拼命摇头,却不回答她的问题。

莫云潇压抑着怒气,说:“好,你不说,我找大王去说!”她说着就要走,珊瑚急忙将她拉住,哀求道:“姑娘,不要去找大王,大王的心已经很痛很痛了。”

莫云潇步子一顿,用狠戾的眼神望着珊瑚,说:“那你就把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一丝一毫也不要隐瞒!”

珊瑚闭着眼点了点头,然后拉过莫云潇的胳膊,说:“这儿不好说话,咱们先走吧。”

她拉着莫云潇来到了假山上,但这时已有侍女在四处张望,呼唤着莫云潇。于是二人又躲在了一个石洞里。她们彼此对坐,分别用双手抱住自己的双腿,各自蜷缩。

珊瑚思索了一番,才徐徐说道:“这些女子的命很苦。她们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或被拐或被卖来。人牙子心狠,见女子们哭,便是一顿打骂。大王瞧见了不忍,就花钱都买了下来。姑娘们都是知恩图报的。可她们哪见过王侯府上的规矩,犯了规矩还是要抽鞭子的。”

珊瑚顿了一顿,继续说:“那些婆子们忌恨这些姑娘,偏偏把小错说成大错,报到管家哪儿去,管家也不去通报大王,就老是加刑。大王在上面看不到,听不到,姑娘们举目无亲,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后来竟都一个个的失心疯了。人若是疯了,就胡言乱语了起来,说大王如何糟践她们,说府上的人如何欺负她们。管家和那些婆子们怕了,居然发了狠,将这些姑娘的舌头都割了。”

莫云潇一拳砸在了自己的腿上,又问:“底下人只手遮天,难道大王就一点也没察觉?”

珊瑚点点头,说:“察觉是察觉了,但发现时已晚了。大王伤心极了。他说自己只是想救人,可到头来竟是害了人。听伺候大王的牡丹妹子说,那段日子大王常说梦话,说什么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小的们不知谁是伯仁,想必也是和这些女子一样命苦的人吧。”说到最后,珊瑚又簌簌地落下泪来。

珊瑚这一席话叫莫云潇心里五味杂陈。她既同情这些女子悲惨的命运,也痛恨那些心狠的人的凶恶,而同时还有的就是深深的惭愧。

她本来对赵似怀着的是满腔的怨气,认为他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可没想到他竟还有如此善良的一面。

她又想起了前一日晚上自己曾对他说过的话:倘若你是个品行高洁的君子,我又为何不愿和你在一起?是呀,人有缺点不可怕,可怕的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拎不清,犯糊涂。

赵似虽然有着富家子弟的通病,但不妨碍他的人品端正,富有同情心和爱心。

不过即使如此,莫云潇仍然对他在宴席上对自己的刁难耿耿于怀。他的善良并不能完全抵消傲慢和无礼,更抵消不了他歇斯底里的对下人们的无端迁怒。

“那后来呢?”莫云潇继续问珊瑚,“后来大王怎样处置了?”

珊瑚一边啜泣一边说:“大王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之后大发雷霆,将那几个婆子乱棍打死了,管家也给打得半死,叫他家人用太平车拉回去了。大王也觉得对这些姑娘们不起,就将她们安置在这院子里,每天只做些杂活,日子也就这样一天天过来了。”

莫云潇点了点头,说:“大王的处置也算妥当。”

珊瑚点点头,说:“大王是个仁厚的君子。我们不幸卖身为奴,是自己命苦,但遇上大王却又是天大的运气了。”

“是呀,他是个仁厚的君子。”莫云潇的怨气和怒气已烟消云散了,剩下的只是对赵似深深的愧疚和对那些女子命运深深的悲哀。

“走吧,咱们回去吧。”莫云潇拉着珊瑚的手从石洞里出来,两人各自拍拍身上的泥土和灰尘。珊瑚一抹眼泪,说:“姑娘,今日小的跟您说的话可千万别传出去。”

“这个我懂。”莫云潇笑了笑,说:“不过也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让我知道了简王的另一面。”

珊瑚也跟着笑了,说:“就算小的不说,日子处得久了,大王的为人姑娘总能洞察的。”

“嗯,这个倒是。”莫云潇赞同的点了一下头。

这时候两个眼尖的侍女已发现了她们,便急匆匆的跑了来,说:“玲珑姑娘,大王见不到你人正心焦呢,不成想您在这儿?既如此,就快随我等去吧。”

“好,我也正想去见他。”

于是莫云潇和珊瑚就随着这两个侍女向赵似的房间走去。这还是莫云潇第一次进入他的房间。与她想象的不同,这间屋子并不如何豪华,虽然房间宽敞,是个三进三出的大房子。但屋子里没有多少珍奇的古玩,甚至连一副像样的字画都没有。至于说桌椅、画屏也都算简约。

如此朴素的王侯卧室,又增添了几分赵似在她心中的好感。

赵似正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苦苦的思索着什么。直到那个侍女叫了一声:“大王,玲珑姑娘来了。”

赵似忙睁开眼睛,果然见到莫云潇和珊瑚站在自己面前。而那两个侍女也退了出去。珊瑚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莫云潇只是报以一个矜持的微笑。

赵似先对珊瑚说:“今日我做错了事,将成宇责罚了。他此刻或许正要一个人照顾,你不妨带我去看看他吧。”

“什……什么?”珊瑚一下就慌了神,匆忙应了一声,和莫云潇有一个简单的眼神交流,便迅速离去了。

莫云潇回头望着她快步离去的背影心中十分疑惑,便问赵似说:“为何要让珊瑚去看望成宇?”

赵似苦苦一笑,起身向莫云潇走来,说:“我只是想将她支开。”他张开了双臂,想要将她抱入怀中。

但莫云潇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怀抱,低着头说:”大王是读过圣贤书的人,该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就算你不替成宇想,也该想想女儿家的清誉。“

赵似一愣,又笑了,说:“他们之间还要避嫌吗?”

莫云潇抬起头来,正色说道:“既非夫妻,也非兄妹,自然是要避嫌的。”

“那你我也是既非夫妻,也非兄妹,如何不避嫌呢?”赵似笑着对她说。

莫云潇脸颊一红转身就要走,赵似却一把将她的手攥住了。“荷露,我与你说笑,望你休要怪我。”赵似这话说得极轻极温柔,倒是这一天来最能入莫云潇耳朵的话。

“我与你说正经事,你总拿我戏耍。”莫云潇侧头望他一眼,说:“若再这样,今后我便真的不理睬你。”

赵似知道莫云潇已消了气,心中也欢喜了起来。他再次试图去抱她,而这次她没有闪避,任凭自己跌入他的温柔的怀里。

“荷露,我知错了。今后我再也不当着外人的面折损你的颜面。”赵似搂抱着她,感受着她的体温。今天他总算领教了莫云潇的厉害。“‘宁碰开封府,不碰莫云潇;宁吃三斗醋,不逢莫荷露’。原来这话一点也不假。”

“是呀,整个东京城,只有你会给我气受。”莫云潇撒娇似的在他胸膛上轻轻锤了一拳。

赵似的热血沸涌,只觉得自己在宴会上的大发雷霆是那样的幼稚和鲁莽,赵佶对自己的伤害是那样的微不足道和不值一提。于是他轻轻捧起莫云潇的脸,深深的一吻落在了她的唇上。

她的唇本是干涸的,因这一吻才又获得了滋养。她闭着眼,两手轻轻揽住了他的脖子。赵似的吻是热切而深情的,所有的不快仿佛随着这一吻的到来全都烟消云散了。

“荷露,下个月,咱们择一个良辰吉日就成婚吧。”赵似对她说:“我总得给你一个名分。”

莫云潇有些猝不及防,她还不想这么快的就嫁人。她和赵似的相识相知满打满算也不超过十天,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就决定终身,未免太过仓促了。

于是她想了想,说:”好是很好的。不过,我总得回家去,问问家中的两位母亲。“

赵似将她放了开来,把她头上戴着的花扶了扶,说:”嗯,原是应该的。到时候,还需将你的家人也都接来,我一定好生照顾。”

莫云潇噗嗤一笑,说:“我那两个妹妹骄纵得很,只怕她们来了王府,更是无法无天了。”

“你只管接她们来,她们有多高的眼界,我就有多高的门楣。”赵似这样说着。

莫云潇心头一暖,不知该怎么说。虽然赵似的话中还是透着无限的骄傲,但也足够让她微微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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