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二章：车祸（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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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中度过了两个月，所有人逐渐松了口气，回归正常。

1990年4月7日，周六中午，那天阴雨，一家人刚吃完饭，孟瑶在厨房洗碗，听到家里来电话，傲维德接的，只听“啊！”的一声，大喊：“雷儿，带上瑶儿，我们一起到市一医院去！”

“怎么啦？叔叔。”孟瑶拿着没洗完的碗跑到客厅问。

“瑶儿，你爸出车祸，正在一医院抢救！”傲维德没有隐瞒，事关紧急，慕容梅赶紧从鞋柜把大家的鞋拿出来。

“啪！”的一声，孟瑶愣住了，手里的碗摔碎在地上。

“爸爸！”孟瑶大喊着，不顾一切的往外跑去。

傲雷赶紧追上去，喊着：“瑶，不要跑，我们一起去！”

一家人搭了个的士，火急火燎的赶往一医院。

曾经傲维德在饭桌上谈起过，中医院抢救不行，市一医院是最好的，电话是孟瑶妈妈慧颖打来的，人已经送去一医院了。

一路上，阴雨下个不停，大白天显得无比阴郁沉闷，令人透不过气来。

孟瑶在车上眼泪没停过，嘴里一直念着“爸爸，爸爸。”两只手抓得紧紧的，身体在发抖。

第一次看到孟瑶如此伤心，傲雷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她能平静点，只能抱着她的肩膀，用手不停的抚慰着她的手臂。

“瑶儿，急诊抢救一医院是最好的，你不要那么急啊，叔叔阿姨都在的。”傲维德坐在前面，回过头看着孟瑶这么伤心，心里很难过。

到了一医院，车还没挺稳，孟瑶像疯了一样拉开车门朝急诊室方向跑去，她都没换鞋，穿着的那双布拖鞋掉落了，就剩一双袜子，踩着雨水狂奔。

到急诊室门口，一群人围在一个担架前，韩慧颖见孟瑶来了，哭着失声大喊，“瑶儿！”

孟瑶拨开人群，看到孟建军躺在担架上，头部尽是血。

孟瑶跪在地上，伸出颤抖的手，摸着爸爸的脸，嘴里呼唤着“爸爸！爸爸！“

孟建军完全没有反应，”医生呢！医生呢？”孟瑶声嘶力竭的叫着，“赶紧抢救啊！来人啊！”

傲维德和韩慧颖找到正走过来的主治医生，问了情况，医生告诉他，刚为孟建军做了检测，车祸导致严重撞击头部，颅内大量出血，出血太多，情况很不乐观，脑科抢救组一致建议立即进行开颅手术，必须把血水清理出来，否则没有任何希望，现在马上需要家属签字。

孟瑶跑了过来，这会她没哭了，“在哪签？我来签，快点！”

一位助理医生拿出签字合约，孟瑶用沾着爸爸血水的手果断的签了字，抓着主任医师哀求，“医生，请你马上，请你一定要把我爸爸救过来，我不能没有他！”

医生看着深受打击的孟瑶，非常理解的说，“孩子，我会尽全力的，马上安排手术。”

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孟瑶始终把头埋在膝盖，不愿抬头，身体不停在颤抖着，嘴里模糊的念着“爸爸，爸爸，你一定能挺过来.....”

傲雷下楼买了双袜子和鞋子给孟瑶穿上，无比心疼的看着孟瑶，这个打击太大，她怎么能承受得了。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傲维德和妻子此时也沉默了，慧颖一直在哭。

中途覃姨送来饭菜，没有一个人吃。

大概等了将近5个小时，手术室门终于打开了，所有人奔过去，孟瑶拉着主任医师问：“没事了吧？医生。”

主任医师摘下口罩，“手术很成功，病人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孟瑶一直紧锁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些，“我能去看爸爸吗？”

“一会要送去ICU病房观察，你们可以透过玻璃看。另外，有不好的消息通知家属，病人脑部出血太多，这个量足以致命，有部分血水流到了脑干，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最坏的结果可能醒不过来......”

刚雨过天晴，马上来个晴天霹雳，慧颖昏了过去，孟瑶此刻异常冷静，只要爸爸人还在，就有希望。

ICU病房家属无法进去，一家人先回到家里，外公早已知道噩耗，吃了几次降压药没用，去卧室休息了。雷妈一直在安慰着慧颖，慧颖犹如天塌了般，几度晕厥，雷妈看情况不好，扶她躺在床上。

孟瑶回家洗了把脸，现在冷静了，她看到傲家的焦急，反过来安慰他们，“叔叔阿姨，爸爸人还在，就不算最坏的结果，我相信爸爸一定会醒来的。”

雷妈把孟瑶揽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哽咽着说，“孩子，你放心，等ICU观察期过了，咱们把爸爸接到我们医院，我们会安排好恢复的，别急，啊。”

傲维德担心孟家现在的状况，要傲雷留下照顾好她们家，等孟建军出了ICU再回学校。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们的，现在我没任何心思去念书。”傲雷走过去拉孟瑶的手，“瑶，你要挺住，有我们在的。”

这一安慰，把孟瑶感动哭了，扑进傲雷怀里放声痛哭。

“让瑶儿哭出来吧。”雷妈走过去摸着孟瑶颤动的头发，“好孩子，我和叔叔每天都会来看你们的。”

等爸爸妈妈走了，傲雷握着孟瑶的手说：“瑶，你得去洗个澡，你不能感冒生病，你生病了就没法去看孟叔叔了，我会守着你的。”

孟瑶洗完澡，傲雷喊覃姨把饭菜热了，劝孟瑶吃了点，然后扶着孟瑶去休息。

看着床上虚弱的孟瑶，傲雷把小椅子拉到跟前，吻了吻孟瑶的前额，“瑶，你要记得，你一定不能垮，我会时时刻刻都陪着你的。”

“雷，你今天累坏了，你也去休息吧。”孟瑶的嗓子已经沙哑了，说话也没多少力气。

“我不累，一点都不累，今晚我守着你，等你睡着。”傲雷很感慨，一月份那天，他是满怀欣喜的守了孟瑶一整晚，现在心情却无比沉重无比心疼。

“你说，我爸怎么会出车祸呢？他在部队就开车，开了几十年的车从没出过事。”白天孟瑶失去理智，现在完全冷静下来，想不通爸爸怎么会出车祸。

“明天我陪你去交警队，交警肯定有处理的。”

“明天我想先去爸爸的公司，我要知道他昨天的行程，这么大的事，公司肯定知道，今天爸爸的秘书杨哥也在，我今天太不冷静了，都没问他们情况。”

“嗯，我陪你去。”

孟瑶望着一脸疲惫的傲雷，内疚的说：“雷，这样下去会耽误你的学习，现在是最关键时候了，你还是要去学校上课，我能挺住的。”

“瑶，不要这样说，我就要你好好的，这个比什么都重要，学习先不要管了，就算是考不上，我也不会有一丝后悔的。”傲雷握紧孟瑶的手，仿佛要把他所有的力量都传给她。

“雷，我知道你对我好......”孟瑶忍不住流泪了，“可我不要害你考不上学校。”

傲雷擦着她的泪水，“还没到高考，老天爷给你出了这么难的题，我难受，别的不重要......”

傲雷在孟瑶面前流眼泪了。

孟瑶起身紧紧抱住了他。

傲雷一直守到孟瑶睡着，才下楼进房间躺下。

一大早，傲雷醒来，去看了外公，阿姨，他们一晚都没睡好，心里焦虑，情绪都非常糟糕。

傲雷各自安慰了很久，要韩慧颖、覃姨陪好外公，她陪孟瑶去公司、交警队，然后去医院看瑶爸。

走到孟瑶房间，孟瑶早已起来，她把长发扎成了马尾，把刘海紧紧的往后梳，好像要把每根神经都绷紧，傲雷感觉一夜之间，孟瑶成熟了很多。

刚准备出门，蓝雪和妈妈来了，她们昨天听到消息，赶来安慰。

蓝雪看到傲雷，有些慌，不过很快镇定下来，她过去安慰了孟瑶半天，今天要陪她一起。

公司8点半上班，孟瑶看时间差不多了，和傲雷、蓝雪三人赶去公司。

孟建军的公司在市中心最高的商业大厦顶楼，整整一层。孟建军公司是做商贸的，经营范围很广，大到钢材、建材、机电设备，小到服装、日常用品、办公用品，因为产品全，规模大，信誉度高，大多还是热销产品，所以业务非常好。

孟瑶直接去到爸爸办公室，他椅子上竟然坐着舅舅！

见孟瑶来了，韩凯笑着打招呼。

孟瑶一脸冰霜，“舅舅，你怎么坐在我爸位置上？”

“瑶瑶啊，这么大公司，不能没人管啊，每天有多少字要签，有多少钱要付出去，你不懂的。”韩凯竟然一句问候孟建军的话都没说。

“杨秘书呢，我找他。”孟瑶对韩凯这个舅舅心生厌恶，不想和他说话。

“杨秘书去广州出差签合同去了，有什么事吗？”韩凯的话让孟瑶心里一紧。

蓝雪走向前问：“平时孟叔叔的行程安排是有背书的吧？昨天出这么天大的事，秘书居然马上就出差，是有多重要的业务？不能安排别人去？”

“哟，小雪啊。”韩凯认识蓝雪，“昨天姐夫的安排我知道，杨秘书去签的合同是个大项目，姐夫亲自抓的，只有杨秘书最了解，所以只能派他去。”

“昨天姐夫带着杨秘书一起去市郊的开发区谈建筑材料的业务，那边留他吃饭，姐夫不肯，坚持要回家。”韩凯的茶色眼镜今天显得特别暗，根本不知道他看着谁，他继续说。“交警队处理过了，姐夫的车刹车出了问题，下坡的时候，路滑，刹不住车，撞到了前面的一辆大货车上。”

“杨秘书当时也在车上？”蓝雪盯着韩凯问。

“没，那边留吃饭，杨秘书留下陪着吃的饭，姐夫一个人开车回的。”

“孟叔叔的车平时是交给谁维护的？怎么会刹车出问题？”

“车都是由公司车队统一管理维护的，昨天我已经查过了，车没问题，不然去的路上就失灵了。”

蓝雪见韩凯对答如流，知道问了也没用，“你把杨秘书资料给我们一份，要有他家的地址，联系方式。”

“你要他资料做什么？难倒你怀疑是他谋害姐夫？”韩凯有些不耐烦。

“去把他资料拿来！”孟瑶上火了。

“我这哪有？”韩凯音量也放大了。

“走，我们去人事部！”孟瑶转身就走了出去，敲开人事部门，人事部主任张姐认识孟瑶，表示安慰了一番。

“张姐，我要杨秘书的个人资料，要信息全的，要有他家地址，联系电话。”孟瑶一脸的严肃，和孟建军语气很像。

“瑶瑶啊，别急，我这就给你找。”张姐像看到孟建军一样，心里发怵。

不一会，张姐把一份资料递给了孟瑶，孟瑶打开，看到上面写得很详细，关于杨秘书的情况。

“谢谢张姐，我们走了。”孟瑶头也不回，径直走出了房间，“我们现在去交警队。”

去到交警队后，负责这起交通事故的交警接待了他们，告诉他们的情况和韩凯说的一样，属于刹车失灵造成。

“这部奔驰，买的并不久，应该不到两年，去的时候，刹车肯定没有问题，为什么回来会突然失灵呢？”孟瑶很奇怪这点。

“这很难说，导致刹车失灵有很多方面原因，比如刹车系统出现泄漏；制动助力器由于自身损坏或真空出现无问题，无法提供助力；刹车盘片制动效果不佳导致；刹车油内有大量的水汽或空气，导致刹车油内有气阻，制动时卡钳无力，最终导致刹车失灵等等原因。我们正在对事故车进行详细检查，现在可以得出的结论是，排除影响刹车的零件老化原因，这车的确还很新，也排除了操作不当造成的失灵，孟总是老司机，又没喝酒，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孟瑶他们没一个人懂车，要了负责人联系电话后，赶去医院。

隔着玻璃，看到躺着ICU病房的爸爸，鼻子插了管子呼吸，孟瑶很难过，从没见过爸爸这个模样，爸爸身体一直非常好，印象里就没有病倒过，现在这个样子，孟瑶静静的看着他起伏的胸口，多少还是获得了一些安慰，爸爸还活着。

蓝雪看着ICU内的情景哭了，她抱着孟瑶，“瑶，你吃苦了。”

孟瑶没哭，清澈的眼睛透着一股爸爸的坚定，“雪，有你们，我没事。”

孟瑶静静的看着爸爸，她直直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虽然隔了很远，可以看到她一直是在和爸爸说着心里话。

蓝雪见傲雷脸色显得疲惫，涌起一股心疼的感觉，她把傲雷拉到窗台边，“雷，你累坏了吧，脸色不大好。”

“我没事，瑶没经历过大的悲伤，我怕她有事，雪，真的谢谢你今天陪着。”傲雷今天很感激蓝雪的陪伴，今天蓝雪和韩凯的对话，说话思维清晰，和她对感情上的思维完全不同。

“这个事情很蹊跷，杨秘书那有很大疑点，但是他害人的动机是什么呢？”蓝雪也知道杨秘书跟了孟建军多年了，孟建军对他一直很好，有次杨秘书的父亲要动手术缺钱，孟建军亲自开车去接的，掏钱做了手术，那天刚好她在孟瑶家吃饭。

“我对孟瑶的舅舅印象特别坏，阴森得很。”傲雷皱着眉。

“唉，瑶怎么办啊，马上要高考了，你们都确定去考广美吗？听说你专业还是第一名，真棒。”

“瑶的文化课肯定没问题，艺术生对文化要求很低，她肯定可以进广美的，雪，你加油，肯定能上北大的。”

蓝雪看着前面直直站立的孟瑶，“我们一起加油，希望孟叔早点醒来，瑶能安心。”

他们问了医生关于孟建军的情况，医生口吻都是一样，家属得做最坏的打算，如果一个月内没醒来，他很大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这是车祸的第二天，孟瑶的精神状况比第一天强很多，整天没有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