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南港惊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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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南港惊变

南港的夜晚和普通县城的一样，街上早早的没有了灯火的气息，不仅仅是因为宵禁。在冬季的夜晚既没有虫鸣，也没有漫天的繁星，无趣而寂静，谁都想早早的回到炕上度过这样无聊的夜晚。

守城的军士们并没有四散站在城头，城头的火焰被冷风吹的没有一点温度，只挣扎着摇曳着，倔强的不熄灭而已。

军士厚厚的袄子带来的温度并不足以让他们尽忠职守，他们一个个都缩在城头角落，试图用土墙抵挡一些寒冷的夜风。

“大俊啊，今儿可真冷啊!”军士阿胜搓着手蹲在地上和站着的同胞说着。

“冷啥呀，瞧你那点出息，你看右二岗的阿斌靠着睡了，他都不嫌冷。”大俊踢了蹲着的阿胜说。

“嗨，我看阿斌八成是喝酒了，这么冷的天还能站着睡，除非是死人。”他低头哈着气不满的说着。

“嘿，我也觉得他死了。”

这个声音怎么那么陌生？

阿胜疑惑的抬头，看见的是带血的刀尖在月色下泛着红光刺来。

刀刺在阿胜喉部，他下意思的捂住的喉咙，血泡在指缝间破裂，顺着手掌流下的血没有一丝停滞的意思。他看见拿刀的人的细长眼睛和咧开嘴露出的黑牙，双手捂着的破烂喉咙只能发出破风箱一般的“嘶嘶”声。

他想打翻火盆提醒战友敌袭，却冷的抬不起手。

倒下时，他终于看到了一地的战友尸体。

“咻...！”一只响箭划破了静谧的南港夜空，格外的刺耳醒目。

“崽子们！开饭了！”马匪老大站起来张开手臂大喊！

呜呼！！！

马匪们兴奋的上马，粗暴的用马镫刺击马腹向城门冲去。

城门恰到好处的打开，鱼贯而入的马匪眨眼睛已经呼喊着冲进了南港街道。

他们虽然是野蛮匪徒，确有章法。百来人分成几股四散开优先对大户人家下手，小户人家如果趁机想逃，那还没走到城门口就会被守在各个路口的匪徒擒获押回屋子，交付钱财，不交的就直接杀了。

男人当然全部砍死，女人先奸了再看姿色如何，姿色不佳的直接砍死，婴儿只要发现当场摔死，他们只要稍大的孩子和姿色尚佳的女人，全部上铐成一串往城门口押送，这些将来都是可以卖钱的。

天色才刚露白，整个南港就已经大致清扫完毕了。

这个昨日还繁华富庶的城市一夜间就变的破败不堪，街道的青石路上都是被马蹄踏碎的婴儿和男人的尸体。大的宅子中门大开，小的屋子已经被火烧的只剩下焦炭。

县衙大院里，跪锁着县令财主和他们的家眷，马匪们想利用最后的一点时间再从他们身上榨取钱财。财主们八成是藏了钱的，县令就更不用说了，怎么可能比财主穷呢？

“你们现在交出私藏的钱财，我还可以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我们是有原则的，我向伟大的匪神发誓，绝不食言。”马匪老二信誓旦旦的说。

“马爷爷，我们真的没有啊，马爷爷我们家里您也去过了，哪还有钱财呀...”县令庞大肥硕的身躯别扭的跪在地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诉着。

“陈县令，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吧？你一个县令养了六个小妾，从你府上才搜出五百多两白银，你没藏私？谁信呐？”马匪老二蹲下拍着县令的脸笑着说。“看来您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我明明对你照顾有加，你那几个小妾我只是和兄弟们爽了爽，都没杀呢！陈县令你是不是累了？要不现在杀两个给你提提神？”马匪老二询问的样子嚣张至极。

“马爷爷，求求你，求求您别伤害他们，我是真的没有钱财了！您也知道我有六个小妾，平日也是捉襟见肘啊，您搜出来的五百两那是棺材本啊！我真的没有啊。”陈县令急红了脸，伸着脖子大声辩解。

一旁的秦老爷面如死灰，木讷的跪着，并不在意面前上演的滑稽戏码。

他儿子死了。大儿子被匪徒一刀砍了头，二儿子被割了嘴，挂在大堂活活打死。因为他们哭的太大声，就因为哭的太大声。想到昨天的惨剧，秦老爷的泪啪嗒啪嗒落在地上。

“哟？秦老爷想起自己钱在哪了？”马匪老二饶有兴致的背手低下头看着秦老爷问道。

秦老爷不说话只是拼命摇头，他不敢说话了。

“啧啧，瞧你那样，受委屈了吧？你说你钱在哪，我放你走怎么样？”马匪老二哭丧脸摸着秦老爷的头安慰道。

“后院的花圃，石灯下，我还有一百两金子，我没骗您，我说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当我是个屁放了吧...”秦老爷含泪开口说道，他真的怕了，他想走。

“嘿！秦老爷我一看你就不像短命的！来人啊！带咱秦老爷松绑带回家取钱。如果确有钱财，就放他一条生路罢！”马匪老二说的极其响亮，让在座的商贾都犹豫了起来。

百金不认为这个叫马爷爷的人会放过他们，从昨晚看见他哥哥们的死开始，他就明白了。

他只想马爷爷放过他的母亲。他不想母亲这么快死去。这个从不把他当儿子的父亲，他其实并不怎么在意他的死活。

马匪们带着秦老爷和家眷回到府上，顺利从后院挖出了金子。点了点数量，确是一百两金子只多不少。满意道“秦老爷果然诚实守信呀，那我们就告辞了！”说着抬起银两就欲离开。秦老爷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庆幸这帮匪徒讲信用。最后走的马匪突然抽刀，劈头盖脸的向着秦老爷砍去！秦老爷臃肿的身躯竟然能向左躲闪！但这一刀还是砍中了秦老爷的右肩。秦老爷捂着血如涌泉的肩膀惊恐的大声质问：“你们不讲信用！说好的放我一条生路的！”马匪大笑：“哈哈哈哈，生路？答应你的是二当家的，又不是我们哥几个。”当头又是一刀。刀刃没至秦老爷两眼之间，脑花迸溅了马匪一脸。

他抹了一把脸快步走向秦家三夫人，这个女人虽然生过孩子，但是那双淡蓝色的眼睛真是好看极了！他昨天就想奸了她！可是没抢着，几个兄弟先占了。“夫人，秦老爷已经死了，你不要抵抗，好好配合我，说不定我能让你死的轻松一点。”马匪吞了吞口水，猥琐的看着秦家三夫人。

“别动我娘。”百金张开双手把母亲护在身后，他披头散发，红色的小袄子也不像昨日那样干净鲜艳。稚嫩的小脸上竖着细眉，黑色的大眼里没有一丝恐惧的直视马匪。

“百金，娘没事的，你去院外等娘。”三夫人蹲下轻轻抚摸百金的脸，贴着耳说：“逃”

百金回头看着母亲憔悴的脸庞，倔强的大喊：“我不！”

“娃娃，你就是昨天那个不哭的怪胎吧？真带种啊！”匪徒笑着弹了弹刀，接着说“但是你得听你娘的话。”三夫人抬起头用生硬的官话接道：“让我儿，出去，我，顺从，你。”

马匪咽了咽口水，一边掏裤裆一边点头。甚至走上来推了百金一把，把他往前院赶。

百金咬牙低头的向外跑，什么雄鹰！什么俯瞰大地！你只会让我逃！百金怨恨母亲以这样的方式保护自己！怨恨自己不是真的雄鹰可以带着母亲远走高飞！

他被台阶绊倒，扑倒在地。连台阶都像在嘲笑他的软弱。

他磕破了头。颓然坐着，抬头看着天空。

任由血液流过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