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玖 寻道（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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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老者撑手捏决，口中念念有词，自其体外凭空召唤出魂力凝结的高大猛兽轮廓，这猛兽脸面光秃秃，没有五官，着满身奇特绿光盔甲，盔甲之上镌刻着狰狞猛兽，闪烁铮铮寒光。体为虚而甲为实，体有四手。

上行双手一捏细细长针，一持橙光锁链，下行双手一持雷锤，一持瀛波玉珠。此刻，这高大猛兽的体上三手兵刃皆向黑色拳头攻去，倒是那玉珠颇为奇特，自其内出现道道烟丝被老者吸入了体内，似有增幅之用。

鸿蒙道与太初真气凝结成的黑色拳头去势丝毫未减，有意思的是黑拳行进时，自堂内莫名出现了道道流光钻入拳中，也未见有丝毫变化，黑拳便挣脱了绳锁、挡住了针扎、顶住了锤击，硬生生递进，击至老者本体。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摄人心魂，这一瞬似定格，片刻后细微的龟裂声自兽形轮廓上响起。

巨大黑拳随后大张化爪，自爪内钻出一字后猛然变大，赫然是一灰蒙蒙的‘宫’字。庞大的吸扯之力因鸿蒙道加持，形成玄黑旋涡，牵扯吞噬之力无法抵挡。

“这是...这是被浩宇能量修正与鸿蒙道加持过的太初真气衍生之术！蛇两，你个吃里扒外的王八蛋我呸！”

这些漩涡撕扯之力惊人，紧紧围绕着老者散发雄浑吸力，老者感觉到不止自身能量被吸收，竟连魂魄都有被吸扯离体之意。

老者方欲挣扎，自真堂堂顶突然激射出道道宽大寒光，似锋利巨刃，缠卷着光束符文，以迅疾之速与强劲力量一举将老者穿插，嵌入地面，随后电光疾闪，形成束束沧桑古老封印，老者一时动弹不得。

“你...万年了...你的后手终于随着鸿蒙道的到来而出现了吗...你...竟是在...豢养我吗...万年了，我在你的手中，仍如此不堪吗...”

柳长辞被这不知来自哪里的寒光吓了一跳，但好在对自己似乎没啥敌意，如此方才大松一口气。他顿时觉得，自己好像被人做了一次手中刀？他精心操控，自旋涡之中顷刻间分离出若干小旋涡，依次按阵排列，两两一组，封住了老者的每一处退路，随着柳长辞巨吼用力，这些旋涡绽放出耀眼电光，旋转之力剧增。

但柳长辞发现，自分离出小旋涡后，被浩宇真气加持的旋涡是正转，而鸿蒙道加持的旋涡竟缓缓开始逆旋。

柳长辞看在眼里，心说既出现了正逆之变，那不知自己诱导二者正逆融合会怎样？正逆之力互击应会产生爆破，威力应也不小。

正好，拿这黑心老者磨刀！

怕出意外，柳长辞急速后退，远远操控起两道小旋涡一试，他用力催动，漩涡旋转之力骤增，二者缓缓靠近，道道撕裂空间的漆黑纹络显现，伴随着低沉嗡鸣，似有排斥不肯靠前，柳长辞推动真气，二者终于融为一体。

“嘭！！！”

急速旋转的二者融合后轰然炸响，随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枚漆黑电光小洞。暴虐的能量在其中横行翻滚，柳长辞感应到这黑洞虽小，但破坏性竟巨大！且对于这漆黑小洞，柳长辞竟感觉似可操控！

柳长辞暗自兴奋的操控着小洞向老者挪去，小洞低沉嗡鸣，带着重重叠影，靠近了老者。

“这...这是什么东西！你在拿老子做实验吗！你跟那个人是爷俩吗！”

老者歪着头，又震惊又恐惧的斜视着那缓缓靠近的漆黑小洞，他魂力强劲，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其中浮现的危险与暴虐，这黑洞中藏匿着与他同源的浩宇能量，自此外还有太初真气与鸿蒙道，随便拿出一个都威力无穷。老者心惊，这三者本自成一脉，且都位于浩宇元素前列，眼前之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竟能同时驾驭三者，将之凝为一体，这绝不是简单的气运与技巧就能轻易做到的。

柳长辞看着那突然出现的寒光封印，再对照老者之前的话语，他现在已然确定，此人便是那个人留给自己的“馈赠”。

但柳长辞也不知这小洞要如何使用，他只能赋予小洞意志，明确自己对老者的杀念，其余的，好像运送真气便可以了...

小洞似与柳长辞意志同生，暗光一闪后悠然行走，绕老者缓行一周，画了个圆，而小洞路过的地方，尽是碎裂的漆黑虚空，道道锋利的碎刃自其中衍化，尽数斩向老者魂体。

“他...竟在我眼前...在此刻，创造出了自己的虚术！你...究竟为自己找了一位怎样的继承，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看到这漆黑虚空与锋利碎刃的出现，老者丝毫不想再抵抗了，他不由得回想起一则传说...

自远古洪荒时起，天地间便有个隐秘的神话。传说天、道掌管宇宙秩序与未开智的众生，但在这秩序下，却有一个特例，其名为‘虚’。

其不在天、道掌管之下，不在众生之中。其不阻天、道行事，且自身力量与天、道持平，一时三者共存。因其独善其身，隐晦长存，故众生只知天道而不知虚。

直至一日，自众生中突起一人，此人似凭空展现惊人的浩瀚力量，一时对天、道造成巨大威胁，天、道对其久攻不下，二者联合尚小占上风。而那人不知与虚做了什么交易，竟在关键时刻得到虚的出手相助，二者联手一举将大道擒获，苍天逃之夭夭。直至后来盘古亲至，那人被盘古一路追杀，潜逃至一方破落之地就地悟道，研破鸿蒙本相，将逃遁之地打造成第三方圆界，因其自身道法与鸿蒙本相联合，盘古不知为了什么，追击就此作罢，此人方得存活。

而虚，被盘古打散道消，融入了浩宇，道消之际，虚带着强烈执念，浩宇之中但凡有逆天而修、逆神而活者，择授虚之道业。

但凡被冥冥之中的虚所选中之人，其一显著特征，便是能运用并驾驭虚空术法。虚空术法没有固定法门，唯一特征，便是在破碎的虚空之中，召唤碎空利刃，位列百兵之首，在它面前，任何防御都如纸张。

万年前，自己被他处处压制，被迫远离故乡，来到这荒凉陌生的地方。万年后，自己苟延残喘，费尽心力绝境谋生，以待他日东山再起，可又遇到了他的继承。自己的一生，都难逃他的手掌，无论怎样挣扎，都只是一颗棋子罢了。自己的一生也曾峥嵘显赫，但到头来注定要为他、他的继承做嫁衣...

老者似是认命，遇到了此等二人，也是自己的命吧，他闭上了双目，轻轻呼出了一口气，他可能真的累了。

锋利的凭风愈来愈多，瞬间便将老者召唤的猛兽轮廓击碎，随后斩向老者本体，猛烈的痛苦仅让老者眉头微皱，却从未叫喊半声。

终于，老者魂体被凭风斩碎分散，变成缕缕纯白魂团，被小洞牵引身边，行到柳长辞身前缓缓旋转。

柳长辞无言，从老者的立场，他并未做错什么，他只是不甘心沉沦，为自己求生罢了，自己虽不知他犯了什么错会被囚禁于此，但如问此人该不该杀的话，自身立场来看，此人，确确该杀。

他不该行此大孽，将柳长辞自家功法的众多研习弟子之命格做为他苟延残喘的拐杖，既然他这样做了，那什么都不能成为赦免的理由。

柳长辞上下打量着这些纯白之物，应是老者魂魄，这老者魂魄与他人不同，竟格外凝纯，其内魂力磅礴不说，更充斥着浓浓的浩宇能量。柳长辞自其中发现了一个带有色彩的魂团，应是那老者的记忆，柳长辞伸手，点向那里，想一知究竟。

但就在这时，自那寒光封印中突然激射出参天光芒，绕过小洞，一举击向那道记忆魂团，登时魂团尽碎，化作微光，飘散无踪影。

此举似让柳长辞凝结出的黑色小洞颇为生气，竟自发运转，急速冲向余下的寒光封印，骤然变作巨大黑洞，散出无数碎片利刃，将寒光封印尽数斩为流光，自此似才消气，飞回柳长辞身边。

柳长辞倒是淡然，自己此行仅是做了一把手中刀。寒光封印了老者，自己仅行杀伐罢了，倒是在此地竟亲手试弄出一门术法，倒不虚此行。既然那个人不想让自己知晓太多，自己也没有胡乱猜测的必要，无论出何目的，他给自己的，够多了，但自此以后，自己似乎得多长个心眼了。

身前魂团浮空静立，纯沛的魂力包裹在内，柳长辞招手，将这些魂团尽数融入了自己魂魄，登时感觉魂体更加通透，五官倍加清晰。

收起神异小洞，此物颇为满意，柳长辞心说，当前修为在此兰若结界中应能幻出五枚小洞，而在外界，天地能量要更加充沛，应能有十枚之多，今后便作为底牌使用。

眼下最后要做的，便是让这成佛贴踏上正轨，将堂内之物的命格写入成佛贴，并将老者夺舍的仙体封印，日后在外面寻到兰若本界后打包带走。

这便简单了，柳长辞化身热心织网少年，将命格丝线一丝一缕的理顺重拉，连向真堂，半晌后，全部连接完成。柳长辞轻呼口气，心说看似简单的事物操作起来真是都挺磨废心神啊！

在理顺之际，柳长辞不忘走个后门，他将慧远、灭迹二人的命格之力连向了真堂正殿内高高悬挂的‘佛’字与‘正’之上，虽不会怎样，但看二位师尊能够静立高悬，心里总会舒坦许多！

柳长辞分离出一缕自带意志的魂魄，挥手将魂魄蒙上了石像将之封印，并让石像日日受自己魂力滋养，以待他日来取之时能有水到渠成之效。

对了，忙活了半天，自己的命格还尚未写入成佛帖呢！那化做什么好呢？柳长辞细细打量着堂内，倒也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便随便将命格化作了屋顶栋梁，顿时，自成服帖中涌出澎湃能量，似涓涓溪水，自丝线流入魂魄，自此，柳长辞算是正式踏入了人乘，只是这好处多多，魂魄却感觉不到，只待回归外界本体后便能知晓其中神妙。

短暂闭目感受了下，柳长辞忽想起一事，老者死后，真堂便再无接引之人，自己不妨将魂魄化入成服帖，一来留一缕魂魄于此地静研佛法，此地时间流逝不同于外界，似缓慢了至少十数倍，对艰涩佛法的修行有着绝佳助益，二来若他日外界本体有何不测，尚能留下一线生机与一分可能，三来日后有踏入真堂之人，自己的分魂还能接引考验，且此处若有人作乱，外界本体也能第一时间知晓。

此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柳长辞当即分出三成厚重凝实的分魂，运转鸿蒙道与太初真气，将二者牢牢印在了分魂之上，并将分魂化入了成佛帖，此与写入不同，也与老者所为不同。柳长辞此举说明，日后，成佛帖便是这分魂，而这分魂，便是成佛帖。

分魂在柳长辞身前站立，柳长辞略显虚弱，静静看着这与自己并无二致的分魂，轻声道：“潜心在此修法悟道，品悟众生愿力香火与鸿蒙太初，你比我们的本体更具前景。我称你为‘寻道’，自今日起，你便是成佛帖，用心保护它。”

“一切小心，如外界本体有难，恕我不能解难。”分魂凝重说道。

“无妨，只要你无恙，‘柳长辞’便不会真的消亡。”

二者相视一笑。

与分魂的简单交流让柳长辞感觉颇为怪异...但这世间，只有寻道，是最信得过的吧。

此行遇见了贵人，收获颇丰，一路倒也没有太大的惊险，但是出去以后外面的世界，却有更大的考验在等着自己。

柳长辞深吸口气，闭目冥想，神魂回归了本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