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人间“魔鬼”4（1 / 1）

更新最快就在仁者小说网,rz34.com

如果您还没有登录请点击：【登录】，如果您还不是本站会员请点击：【注册】成为本站会员！

前面是红灯，刘逸阳缓缓地停稳了车。

“刚刚...他们有没有为难你？”你收敛了刚才得意的笑脸，转而认真道。

“还行~他们其实都挺好说话的。”刘逸阳语气平常地笑道。

你看着他一脸淡定自若，不禁回想起当时那些人的嘴脸......

他们怎么会是“好说话”的呢？

如果他们“好说话”，你也不至于要动手打人了~

用脚趾头也能想到，刘逸阳肯定是花了钱的。

你转过头看向窗外。

这里虽然没有大城市那么繁华，却也是一片灯红酒绿的景象。

看着街道上三三两两，熙熙攘攘的人群。

你不禁想到......

此时此刻，有人在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下纵情享乐；有人在昏暗幽静的角落里黯然神伤；也有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命悬一线。

你曾一度认为，只要逃离了大城市，就可以不用再见到那些虚伪恶劣的嘴脸。

但你一时竟忘记了，这个世界本就无时无刻都在上演着各种闹剧。

在各个角落里，激动人心的欢声笑语和撕心裂肺的悲痛欲绝同时进行着，不知疲倦地，日复一日......

尽管是在这样风景宜人的乡镇，你一度认为民风“淳朴”的地方，也不例外。

见你半响没动静，刘逸阳伸手在你面前晃了两下：“在想什么？”

你稍稍回过神，转头看向他，悠悠地开口道：“其实我不太能明白，为什么有些人能那么冷漠？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慢慢死去，况且，躺在床上的还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他们看着她的表情，让我觉得毛骨悚然。就像在菜市场看见新鲜挂出来的猪肉一样，淡定如常，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像...人老了，她就该死一样，可以理所当然，心安理得地对她不管不顾，还用无中生有的‘习俗’来当借口，‘瞒天过海’......”

你的话说得又无奈又苦涩。

刘逸阳没有搭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你说。

绿灯亮了，汽车再次启动，在公路上缓缓前行着。

你闭上眼睛，回想起今天见到的情景，继续道：“我闯进房间的时候，看见老太太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但眼睛是睁着的，她看着床边的小石头，眼泪不停地流着......但她那些所谓的儿女，却已经在一旁开始商量起老太太的身后事了......”

“是土埋还是火化？丧礼要办几天？怎么分配‘守孝’？房子归谁？老太太的积蓄怎么分？......你说，老太太当时会是怎样的心情呢？在简陋拥挤的房间里，挤满了她最信任的儿女们。但我在她的眼里，却只看到了恐惧、无助、孤独，还有绝望。”

说到这里，你不禁冷笑了两声，唏嘘道：“可悲的是，这样的事情居然已经普遍到‘随处’可见的地步了。这就是所谓的‘人生常态’吗？中国人都喜欢‘养儿防老’，难道就是为了有一个隆重而不失体统的‘丧礼’吗？”

听了你的话，刘逸阳似乎也陷入了沉思。

良久，他才开口问道：“你说‘随处可见’......是在哪里还见过类似这样的事吗？”

你转脸看向窗外，语气淡淡道：“嗯。我奶奶。”

刘逸阳怔了怔，转头看了你一眼。光影从你身上略过，身影单薄得让人心疼。

“奶奶最后......”刘逸阳开口有些犹豫。

“死了。”没等他说完，你便直白道。

你小时候跟奶奶一起生活过几年，但你不是唯一寄养在她家的孙女，回想起儿时，奶奶家的孩子多得跟幼儿园似的，而你在那里，算是最不起眼的一个，父母当时在外地工作非常困难，每个月寄回来的生活费不及其他的姑姑、伯伯那么多，那时候奶奶对待你们几兄弟姐妹的态度也不是很好。

所以你跟奶奶的关系也不算太亲。

后来你渐渐长大，跟她也分隔了两地，除了节假日回去偶尔陪陪她之外，平时也没什么其他太多的交流。

古人常盼着“儿孙满堂”，我奶奶也是这样。

但你却不觉得这是件会让人幸福开心的事。

因为“儿孙满堂”，就代表着，你跟谁都无法太亲近。

多了，反而孤独。

“我奶奶有将近10个孩子，我们亲戚多得...我现在都分不清谁是谁。按照习俗，她住在大儿子家，但却算是个‘独居老人’，因为我大伯常年在外省做生意，很少回家。儿孙也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来看她一眼。每次回来，都会跟她狂拍照，偶尔上茶楼吃点小点心。光是看亲戚们的微信‘朋友圈’，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多‘幸福’~~又怎么会有人想到，这样儿孙满堂，看似‘备受关注’的‘幸福’老人，竟然会死于儿女们的袖手旁观。”

你话说得有些讽刺，但也十分无奈。

“跟石头奶奶相似，她也是晚上睡觉的时候突然中风了，脑血管爆裂，在床上躺了一夜，第二天下午才被我的小伯伯发现，当时人还有气息，只是不能做出任何反应了。但我的伯伯做的第一件事却不是叫‘救护车’，而是打电话给一应兄弟姐妹，自作主张地宣布，来看老人家‘最后一眼’。”

“他的说法是，这样是为了老人家‘好’，因为按照‘习俗’，人如果没死在家里，死后就不能在家举办丧礼，她的‘灵魂’也会无家可归。老人家这个样子，就算送医院救回来的几率也很低。为了不让她冒着成为‘孤魂野鬼’的‘风险’，所以不能送医院...老人家听着这些话，虽然眼睛无法睁开，但眼泪还是不停地流着。”

“我们家人当时人在外省，赶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当时人还没咽气，因为我们强烈要求把她先送医院让医生诊断过后再做打算，大家吵得几乎要打起来......”

“尽管受到强烈反对，我们还是拨打了120，但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说因为耽搁得太久，人已经没办法救治了。老人家临终前睁开了眼睛，含着泪，环顾了一圈围在她床边的儿孙，没能留下半个字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再后来，老人家死后，他们数算了一下她留下来的积蓄，发现居然有足足十几万，都是老人家平时省吃俭用攒下来，为自己以后有个三长两短急用的。只是没料到，关键时刻自己的孩子们都害怕掏腰包，不肯送她去医院。她‘孝顺’的孩子们，最后用她这些辛苦钱给她办了一场盛大的‘丧礼’，雇人“哭丧”足足7天，‘风风光光’地将她出殡，结果亲朋邻里都说老人家‘好福气’来着~”

你冷冷地轻笑了两声，继续道：“更好笑的是，他们既盼着老人家‘死干净’，但人死后，他们又疑神疑鬼地害怕起来。我有两个伯伯还因此搬了家，说是因为我奶奶生前在那里住过，怕她回来责怪他们没有送她去医院抢救......”

“呵~人还活着的时候，说因为怕她死后无家可归，所以不能送医院。但人死后，却又害怕她真的会找回家里来~~你说好笑吧~”

你看向刘逸阳，好笑地擦着眼角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