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质子的图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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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自己失态，恐白掌柜生疑，玉沐尧旋即将错就错，把怒火演绎得又增了几分，皮笑肉不笑地盯着白文，“怎么，本皇子做事需向白大人一一交代才可？！”

不等白掌柜反应，玉沐尧又从怀中掏出那封信，直接扔到了他面上，这是明晃晃的打脸了，“知你有特殊法子联络父皇，此信当以最快速度呈上去！”

白掌柜常年在天炎国，山高皇帝远，平日办事只有赏哪有罚，何曾受过这样的脸色，更何况来自一个毫无实权的西贝货！白文此刻已是气得发抖，也不去捡那信，只鄙夷地看着玉沐尧。

“三年前燕王出事，大公主凭空消失，大家都以为是天炎趁机秘密处置了质子，大公子既好好活着，有什么话何不亲自去向陛下解释！”

玉沐尧轻叹，早知此一见不会轻易达成目的，却不想这白掌柜废话如此多，后悔自己没有直接步入正题。

见玉沐尧不言语，白掌柜以为占了上风。正得意着，突然被一阵威压笼罩全身，挤压着他全身骨骼和五脏六腑，白文直接忍不住双膝跪地，发出痛苦的闷哼。挣扎中，白文勉强抬起头看向玉沐尧，比起之前被气场震慑，现在他才真正是发自灵魂的恐惧。

据之前的情报，玉沐尧不过是一无是处的贱婢，何时竟练就如此手段，这功夫怕是放在整个大陆也鲜有对手。难道……

令牌是真的，先前已仔细查验过。玉沐尧初到炎京第一年，他也曾见过一面的，只是后来燕王防护得太好没了机会，如今这脸，多少还能看出点当年豆芽菜的影子。所以，人没问题。这个认知更令白文恐惧，一个人竟能变化如此之大，绝非善类。

玉沐尧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只当做没看到白文的狼狈，又恢复了先前的漫不经心，“白掌柜莫急，早前沐尧无能，辜负了父皇的信任与重托，每每思及俱无地自厝。如今倒是个好时机，我自然是要留在天炎，完成任务方才有面目去见父皇。白掌柜觉得，沐尧可能行？”

白掌柜哪里有力气回话，等了许久，玉沐尧才装作意识过来，收回了威压，笑着又问一次，“白掌柜觉得，沐尧可能性？”

白掌柜勉强才能稳住身形，却咬牙老老实实跪好，“大公主修为出神入化，独步天下，天炎小国必是大公主囊中之物，”说着白掌柜从地上捡起书信收好，匆忙表忠心，“小人必当万死不辞，全力配合大公主！”

玉沐尧这才从座位上起来，虚扶起白掌柜，“哪里需要白掌柜万死？尽快将信送回便是……哦，对了，既然全力配合，就先拿些银钱来。”

玉沐尧边说边向下楼，白掌柜在身后尴尬赔笑，“……您要多少？”

“不用太多，先来个二百万两……”

白掌柜肉疼得抽搐，咬牙挥开伙计，到账上点了二百万两银票，不情愿地递给玉沐尧，迟迟不肯松手。

“怎么，舍不得？”玉沐尧戏谑。

“哪里，整个荣津阁都是您的，小人……小人替您找个匣子装好。”

“不必了。”玉沐尧抓过银票看也不看，直接塞进怀里，又环顾一楼的货架，挑了张整剥带头的山花狸皮子抗在肩头，满意地点点头，将欲离去，又突然停下转身回来，身后的白掌柜连忙调整抽搐的老脸，重新挤出笑脸。

“令牌！”

白掌柜赶忙双手奉还那块铜鎏金令牌。

“记住，我乃父皇亲封大皇子，下次不要叫错了！”说罢不等白掌柜反应就扬长而去。

西街文房巷新鹤茶馆，说书先生正说的是老选段，前朝“狸猫换太子”的逸闻野史。堂下多是年轻书生，西街是寒门文人的聚集地。

申时三刻，二丫头带着十来个小叫花子来到茶馆门前，也不乞讨，就在街边拍着手唱起歌谣来。

“天之方难，无然宪宪。天之方蹶，无然泄泄。辞之辑矣，民之洽矣。辞之怿矣，民之莫矣。天之方懠。无为夸毗。威仪卒迷，善人载尸。民之方殿屎，则莫我敢葵？丧乱蔑资，曾莫惠我师？敬天之怒，无敢戏豫。敬天之渝，无敢驰驱。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

叽叽喳喳的声音很快吸引了茶馆里面的注意，书生们仔细去听歌谣内容，皆是大惊，这唱的是民间百姓之苦，皆因殿上那位昏庸，违背天意，迟早必遭天谴！如此虎狼之词，真是敢言呐！书生们热烈地议论开来。

茶馆对面墙角阴影处，龙旭安和龙角在暗中观察着一切。

“主子，他这是要借学子们之口来造势？”

“不止，且瞧着吧。”

顺着龙旭安的目光，龙角看到一顶二人抬的青色小软轿进入视线。

二丫头他们看见轿子，唱得更卖力。

“停轿。”一只干枯的老手掀开侧面布帘，露出里面一张干瘪严肃的老脸。

“宋大人。”书生们纷纷作揖行礼。

被称作宋大人的老者微微点头，又伸手召唤二丫头上前，严厉询问，“小儿因何在此喧闹？口中词曲又是何人所教？”

二丫头怯然，想到公子嘱托，硬着头皮开口，“回禀大人，我们都是北地来的天炎子孙，迫不得已在京城中乞讨求生。这歌谣在流民中传了好一阵子，孩子们都会唱……”

“你们可知这词的含义？”

二丫头迷茫地摇头，“饭都吃不上，我们哪会读书识字，只觉得好玩儿就学了来，可是这歌谣有问题……”二丫头越说越怕，身子也跟着抖了起来。

宋大人见她不似说谎，摸遍全身只找出几个铜板，递给二丫头，嘱咐道，“日后莫要再唱，去吧。”

二丫头忙上前接了，领着小乞丐们向宋大人致谢。

宋大人的轿子重新起了，没走多远就入了临街一个朴素的宅子。

龙角看着宋大人离去的方向，十分不解，“是光禄大夫宋学真大人，真是巧了。”

龙旭安摸着下巴，语气带着一丝玩味，“宋学真家住西街，每日散值只有这一条路，申时三刻必经过文房巷路口。”

龙角恍然大悟，一切都在玉沐尧计划之内，不禁皱眉深思。“如今天下局势颠倒，最强当属东云，质子下无极山却重返天炎，看来另有所图。”

提到玉沐尧，龙旭安竟走神了，想到先前在屋顶看到的香艳场面，脑门一热，喉咙也有些发紧，慌忙用内力将体内躁动压制下去。

龙旭安许久不言语，龙角才发现异样。今日种种，真真远超他理解范围。主子先是一早巴巴的跑到城外候着，后来亲自盯着人，可到了一半竟流着鼻血消失了。现在又是失神，主子以前可从未这般失态过。

他哪里知道龙旭安经历了多大的内心冲击，先前从客栈离去后，龙旭安直接飞回城北桃林，围着那颗刻着“九”字的桃树来回踱步了上百圈，才渐渐抚平心绪。

东云质子是个女人，东云质子竟是个女人！

原本他只想弄清楚玉沐尧回天炎的目的。可如今，龙旭安前所未有的迷茫。她要如何，自己又要如何，到底该拿她怎么办？他反复抚着树根上的“九”字。

她，可曾心属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