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记忆犹可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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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辆从北人仙去往北人央的长途列车，中间站便是北人梁。

列车里的乘客此时目光都聚集在两个怪人的身上，正是风卷雪和白休。

这两人穿着破道袍，戴着烂斗笠，不知道的以为是有剧组在车上拍摄，所以很多人都过去要求合照，风卷雪是来者不拒，毫不吝啬自己的大黄牙展现在镜头面前。

白休肉疼的瘫在座椅上，他现在有点怀疑自己，加入游世派的决定是错是对。

因为让乘客们更觉得怪的是，那老道像八百年没吃过饭一样，将列车上最贵的所有套餐都点了一遍。

“师父，我们何不下车再吃饭，这车上的饭既难吃又贵，你这是何苦。”

白休的面前已经落了四个空餐盒了，这风卷雪吃也就算了，吃完还把餐盒放在白休面前。

以为这样别人就不知道是你这个老匹夫吃的了？

“徒弟你还是太嫩了，不懂师父的用意，我游世派剑走人间，就是要救众生于危难之中，你看这列车上的工作人员，赚的不多累的不少，我之所以在列车上吃这么多的昂贵套餐，就是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唉...谁都不容易啊。”

风卷雪说话的时候嘴里还吃着东西，声音含糊不清。

白休再傻也知道师父完全就是在扯淡，他根本就是报复性消费，明显是穷怕了。

“尊敬的乘客，您好。列车已到达人梁站，要下车的旅客请扶好扶手，抓紧下车。注意安全，祝您旅程愉快！”

风卷雪也在这一刻，舔完了最后一滴油，随意的拿袖子抹了一把，拉着白休就下车了。

“嗯？好巧不巧在这里遇到同门。”风卷雪和白休的身前，站着两个同样穿着破道袍戴着烂斗笠的怪人，看样子也是师徒。

“斩妖除魔为己任，济世救人为良心！”风卷雪高喊一声人道宗旨。

果然，两人回头了。

双方会意的摘下斗笠，彼此可见真容。

这是两位女子。

个子略高的女道开口说道：“我姓李名若蓝，为游世派第四代弟子，这是我的爱徒，顾怜秋。”

个子略低几分的女道微笑说道：“弟子顾怜秋，见过前辈！”

“老道姓风名卷雪，这是我的便宜徒弟白休。白休，快叫人。”

“弟子白休，见过李前辈，顾师姐。”

白休刚刚入门，自然得管顾怜秋叫师姐。

只是这声师姐有些颤抖，因为顾怜秋这人，很是眼熟。

互相介绍完毕，顾怜秋贴着她师父的耳朵轻声说着什么，表情充满了遗憾与痛苦。

李若蓝则是摸了摸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这师徒俩在对什么暗号白休也不懂，只是下一刻顾怜秋的遗憾一扫而空。

“顾师姐，初中的时候你突然不见，原来是入了游世派。”白休语出惊人，顾怜秋有点难以置信。

师父不是清除了初中学校所有人的记忆吗？

李若蓝心中同样有疑惑，她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清除了徒弟学校所有人对她的记忆，才带着她回游世派领取飞剑，这白休怎么会认出来？

风卷雪干笑了两声解释道：“我这徒弟别的不行，就是精神力这方面很强大，恐怕只有三道之主才有能力动他的记忆。”

既然疑惑解开，顾怜秋也与白休相认，“小白，你变帅了。”带着哭腔。

白休从小遭人冷眼，他是在一片嘲讽和质疑声长大的，若不是他天性乐观，恐怕心理都会扭曲。

在离开了那所“没有”同学的小学后，白休踏入了初中的校门。

他本以为换了一个环境，自己也会交到很多要好的朋友。

殊不知，有一个小学的同班同学和他在初中分到了一个班级。

见到白休进来，那名同学的好心情就此散去。

他开始四处散布关于白休的信息，孤儿、年近六十的养父横死、进入工地打工、校服都买不起等等，大多数的同学是不在乎这些的，甚至还会因此跟白休结交朋友。

毕竟，世上还是好人多，且这些信息没有一处是说明白休有多坏，都是说明了他有多可怜。

于是，周围同学都是带着怜悯的目光看向他，中午成群结队的要陪他吃饭，体育课也都是围着他玩耍。

好心办了错事啊......

白休压抑的心情越发严重，直到一天，他爆发了。

他掀翻了食堂的桌子，他扔飞了操场的篮球，他指着那一张张充满爱心的脸大声吼道：不需要！我不需要！

白休的疯狂让同学们感到害怕，因为那模样就跟野兽一样，原始，野性。

自此，同学们开始厌恶他，热脸贴上冷屁股，谁都不愿意。

他开始被所有人排挤，因为学习成绩差且不上进，老师连作业都不收他的，班上的同学在课间时都会嘻嘻笑笑，看似平常，却都默认白休为空气。

白休又回到了小学时的状态，他“没有”同学。

这样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白休的存在感越来越低，上课的时候他看着窗外的蓝天，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回到家中，更没有人能问他一句：在学校与新同学相处的怎么样啊？有没有受欺负啊？

直到一天，午休的时候同学们都去食堂吃饭，白休拿出从家里带来的四个馒头，已经硬了。

他费力的咀嚼着，殊不知一道身影正在缓缓靠近。

这是一个女生，扎着高高的马尾，脸上洋溢的是这个年纪最美丽的笑容。

青春，活力，治愈。

她接近了白休，目光却不含怜悯，她真正把白休当成一个朋友，而不是散发自己善意从而得到满足的工具。

“白休，馒头可以给我吃一个吗？”

一句话便让白休破防，他颤抖的拿出一个馒头递给了这个女生，甚至忘记提醒她馒头是硬的。

女生接过馒头咬了一大口，又硬又凉，可她还是笑着吃下去了。

从此的每个午休，女生都会过来跟白休讨一个馒头吃。

“我天天吃你的馒头，你不会心疼啊？”

“怎么会呢...”

他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好，白休也只有对她才会露出正常的模样。

开朗，阳光，帅气。

她叫他小白，他叫她小顾。

他们是彼此间最要好的朋友，白休终于有了同学。

他们一同上学，放学也结伴回家，有一次顾怜秋还陪着白休去工地，在他饿的时候会递上一个馒头，就蹲在旁边看着白休狼吞虎咽。

工地上的人都说：小白休长大喽，连媳妇都讨到喽！

白休急促的解释，顾怜秋则咯咯的笑。

生活如此美好。

白休感觉从未如此幸福过，从未被人这么在意过，他对顾怜秋已经不仅仅是朋友的喜欢。

但他不敢开口，也无颜开口。

顾怜秋不惧风言风语，不管白休的疯狂行为，日复一日的陪伴着白休。

白休认为以自己的身份和能力高攀顾怜秋，完全是恩将仇报。

他懂得知足，享受着短暂的三年初中时光。

直到一天，老师上课没有点顾怜秋的名字，所有的同学都好像忘记了她。

白休发疯般地大吼，他掳起一名名同学，质问他们为什么会假装不认识顾怜秋。

可所有人都把他当成一个疯子，因为这种事发生在白休身上，谁也不觉得奇怪。

白休跑遍了各个班级，走遍了所有老师办公室，甚至敲响了校长办公室的门。

所得到的答复均是：我校并没有顾怜秋这名学生。

他崩溃了，他越来越封闭自己，他一度想过自杀，因为这个世界根本不值得留恋。

无父无母，养父刘老汉死去，最好的朋友顾怜秋消失。

一个个巨石压在了这个年纪不大的孩子身上。

他开始沉浸于古诗词，因为顾怜秋是语文课代表。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白休回过神时，脸颊已经湿润了，他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抓住顾怜秋的手，嘶哑的说出一句：“小顾，你高了不少...”